只是,当苏慕林从同僚那里得到消息,今日唐文轩要回登州赴任,便匆匆雇了辆马车赶往十里长亭相送。
唐文轩早晨起来,先往苏家去了一趟,只是那时候苏慕林早已去了礼部,迎接他的还是春桃。
他留了封书信给苏慕林,只是这书信转手便落到了萧瑾瑜手里。
等他出发,到了十里长亭,看到提着东西的苏慕林竟然在此相候,简直是意外之极。
“慕儿,你怎么在这里?”
“文轩哥哥,我来为你送行啊。”苏慕林笑靥如花,在朝阳之下更添几分娇美。
唐文轩怔怔的看着她的脸,心中一窒,却又换上了笑颜,道:“我去了你家,听说你出门了,倒未曾当面辞行。”
他心中绞痛,目光留恋的在她面上一点点扫过,一点点描摹她的样貌,只将其牢牢记在心里。
苏慕林目中也是依恋之色甚浓,小时候这位邻家哥哥就疼她如亲妹,她一直盼望着自已有亲兄若此,如今与唐文轩乍然重逢又要别离,心中很是难受,声音不禁有些哽咽:“文轩哥哥,等我以后有空去登州看你。”
至于初见之时,他说的要娶自己之语……她苦涩的想,自己这一颗心,连同身子都丢在了同一个人身上,怎么能再另嫁他人呢?
况且她女扮男装,对嫁人早已不再做奢望,如今倒是乐得他再不提此事。
唐文轩只当秦王早与她通传消息,又笑着说了许多保重的话,接过她准备的京中点心,登车而去。
苏慕林这里将将转回,便见远处数骑而来,为首的正是萧瑾瑜,只见他衣袂猎猎,神色极不好看,见到她独自坐在马车上,马车又是向着回城的方向,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她这些日子被萧瑾瑜提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弄得烦不胜烦,见到他便不肯给好脸色:“王爷这大清早的,可是要去山中打猎?难道又想起来要给王妃做件皮袄子,王府库房里没有好的狐狸皮,这才着急忙慌得出城来?”
现在忍饥挨饿了一冬天的动物们都是瘦骨支离,休养生息的时候,绝非打猎的好时机。
萧瑾瑜心中嫉妒她特意出城送别唐文轩,又生怕唐文轩说些什么,坏了他的大计,见她面上神色无异,遂放下心来,笑道:“本王的王妃玉一般的人儿,这会打的狐皮,的确不够好,还是等成亲了,本王陪王妃一同去山中狩猎,也好教王妃瞧瞧本王马上英姿。”
纵然知道萧瑾瑜马上英姿不凡,也曾亲眼见过,可是听着他这般描画未来夫妻恩爱之景,苏慕林心中也已是抵受不住,忍了又忍,终于狠狠甩上车帘,喝令车夫驾车回城。
秦王府女眷不多,秦王又全权交托了苏慕林打理一应事务,她左右想想,愤恨不过,便与赵文商议,将帝后下赐的那十五名如花似玉的美人也拉出来帮忙准备婚礼。
那些美人儿得此良机,倍加珍惜,个个勤勉不已,只盼着能够好好表现一番,将来也好在这府里有一席之地。秦王爷回府之后,看到院子里花红柳绿穿梭的各色美人,纷纷上前献殷勤,顿时头疼不已,差点把赵文狠骂一通。
赵文早看好了这二人在闹别扭,索性将这件事全部推脱到苏慕林头上,只说这是苏大人全权作主。
萧瑾瑜在王府库房里堵住了苏慕林,盘坐在库房里清点器皿的女子头都未抬,指使着仆人从库房里抬出一个富丽堂皇的六联牡丹雕漆屏风,想了想,道:“就摆在内院宴客的花厅里吧。”
“苏大人这是要将手伸到本王后院里来?”竟然连那些他看着就烦燥的女人们都拉出来干活了,这是给他添堵啊,还是来帮他打理内务帮忙举办婚礼的?
苏慕林起身在库房里转了一圈,返回来将手里器皿、册子都塞进了秦王怀里,道:“王爷,下官这会就去宫里辞了这差使,您瞧着可好?”
秦王府人手本来就不够,后院还养着那些吃闲饭的,难道他这是怪罪自己使唤了他后院里的美人了?她越想越灰心,越想越伤心。
萧瑾瑜慌了。
这会儿去,万一皇帝说些什么,或者被太后堵在宫里……他岂不功亏一篑了?
毕竟,前往登州去的官道一向很平坦。
萧瑾瑜好说歹说,才将苏慕林留下来继续作牛作马,哪知道府中忙的将将有了眉目,却从天而降一道圣旨,顿时将二人都劈得一片外焦里嫩。
圣旨怒斥苏慕林女扮男装,扰乱朝纲,按律当斩,但念在秦王喜事当前,先行将她关押在天牢,待秦王成亲之后再行处斩。
苏慕林当场目瞪口呆。
就连萧瑾瑜也喃喃念叨:“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他整个人都变得呆呆傻傻了。
皇帝明明答应他要赦了苏慕林的欺君之罪,另行更换名姓宗祖,嫁入秦王府的,怎的如今却是要下天牢?
他站在这少女面前,连连保证道:“我一定去求皇叔,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别着急!”
苏慕林初时似乎被惊得呆住,五年之间,自她考中进士之后,无数次梦到自己被推出午门斩首……如今噩梦成真,可是此刻却如释重负。
她看着面前焦急到失态的男子,柔柔一笑,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