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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妤不免皱起眉头“都在一个大殿中,你能打听到旁人说了什么,怎么就独独查不到他说了什”
苏青妤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滋生出来,然后疯狂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明月,你觉得你家王爷,最可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明月被苏青妤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有点发愣,不过还是如实将自己脑海中的一幕,缓缓说出口。
“大概就是六年前的战场上了。”
“那时的王爷也不过才十七岁,跟着大皇子深入敌军厮杀。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全是血,腰间绑着一根被血浸透的麻绳,绳子的另一头,绑着早已没有了声息的大皇子。”
“他无法站立,却还是带着大皇子一路爬着离开了尸山血海的战场。”
“看到我们找过来,他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属下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时的哭声是如何的悲鸣无助,却又充满滔天的恨意。”
只是听着明月的转述,况且还是时隔多年之后,苏青妤的心里还是不免为当时的少年感到阵阵的心痛。
“这样的陆云乘,你为何会觉得他可怕?”
这样的他,分明在乎血缘亲情,坚韧不拔,还充满了责任心。
为何,会觉得他可怕?
明月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窗外的仅剩的一层薄薄的积雪,慢慢握紧了手里的剑。
“眼神。”
那个眼神,明月只看过一眼,就足够浑身战栗,终身难忘。
苏青妤愣怔了半晌。
眼神?是想杀人、想报仇的眼神吗?
“明月,陆云乘这些年来如此隐忍,并非是因为战败之后的颓废,而是要报仇,为了大皇子以及死去的将士们报仇,是吗?”
“且他的仇人,不是当时两军对阵的敌国主帅,而是朝中之人,是吗?”
“王妃怎么知道?”
苏青妤苦笑着,却没有做解释。
她和陆云乘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他也不曾说起这些事情,可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她就是再迟钝,也早就猜到了。
她不说,只是觉得他或许不想让旁人知道而已。
苏青妤喃喃道“所以,他夺嫡,是不是为了想要给大皇子和那些枉死的将士们报仇”
既然问题出现在朝廷,仇人也是朝中之人,陛下又自私至极,那么他想要得到那个位置的原因就是这个了吧
除了这个解释,苏青妤实在没有办法对他这段时间的反常给出合理的解释。
“不行,我得去问问他!”
问问他想要夺嫡的原因,是不是为了六年前的仇。
问问他是不是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否则他为何连大殿之上的谈话内容,都要控制住不然她知道
苏青妤豁然起身就往听雨轩走,明月很知趣地留在原地没有跟上。
“主子,如何处置?”
还没走到听雨轩的院门口,苏青妤便听到流云在院中的声音。
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什么,下意识就闪身躲在一旁继续听着。
“既然本王的苦口婆心他不稀罕,那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是!”
“记得处理干净一点,别让江尚书知道了。”
“是。”
流云出门之际,苏青妤将整个身体躲在墙角的黑暗处,并没有叫任何人发现。
可她的脑海却在疯狂地运作着。
陆云乘要杀谁?为何还要偷偷地杀?连江尚书都不能知道?
他不是已经把江尚书归到自己麾下了吗
这些问题如同千万只蚂蚁一样,在她的心尖不断啃咬,让她不得不从黑暗中走出来,并跨进了听雨轩中。
“青妤?”
见到苏青妤来,陆云乘似乎很意外,但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欣喜之意。
这表情,让她实在很难将脑海中出现在战场上的陆云乘相重合。
陆云乘快步把苏青妤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中,心疼道“这么冷的天,你大病初愈,怎么不听院正的话好好在房间里面待着?”
苏青妤任由着他往她的手上哈着热气,企图将她冰冷的双手捂暖起来。
“你方才让流云,去杀谁?”
陆云乘正在给她搓手的动作瞬间顿住,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罪人而已,不重要。”
“陆云乘,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夺嫡了。”
陆云乘眼中分明有挣扎闪过,而后才重重地叹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