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妤背影一抖,缓缓转过身,跪在了地上。程京鹤跟在身后:“爹,好好的生什么气,她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呢。”“受了惊吓”程玺坐下来,冷笑着:“你告诉你哥,你吓着了么”心知瞒不过她爹,在萧蘅提到牙印的时候,她就看出程玺的表情不对了。只不过迫于形势,他没有在人前拆穿自己而已。春华也替自家主子求情:“侯爷,郡主她确实是被太子殿下坑害的,太子还跟二姑——”“咳!”程京妤严厉一咳。“二什么!”程玺怒喝:“你们还想说娇娇与太子之间不清白不成!”程京妤:“......”反正早晚也瞒不住,她先给她爹吃个预警:“程娇娇母女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将来她们做出不利于程家的事,我不会手软。”程玺一愣,接着又怒不可遏:“你到底在做什么!”“绿如意的事先不提,陛下今日仓促指婚,显然你曾在他面前表示过对文勋太子的好感,你知不知道嫁去大周意味着什么”不等程京妤回话,他又继续:“还有太子,你们一同长大,为何现在会闹成这个样子”“爹——”“还有!”程玺往她的脖子上一指:“牙印是哪来的谁咬的!”程京鹤惊愕地看向妹妹:“真有牙印京妤,是不是太子欺负你”“太子”程玺的怒气挡都挡不住:“要是太子咬的,她用得着去撞墙”他今夜是真的气狠了。皇帝本就对程家虎视眈眈,偏偏他这个女儿不知道退,还屡屡出头惹上事端。“我早说过,陛下多疑,你能离这些事远一些最好,你看看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大周的婚书过来,你真要嫁过去不成!”他看着乖顺跪在地上的程京妤,眼中多有无奈。若是西楚还有良将,他倒是不在意退居后位,让出西北的兵权,保全程家。可是没有,这些年皇帝玩弄权术,朝臣明争暗斗。又有郁氏一族霸道横行,朝堂污秽。他还不如去外头打仗来的痛快。即便是程京鹤,他也不敢让他冒头太快,恐怕引起萧圣高的忌惮。如今一步步走的如履薄冰,责任逃脱不得。今日的封赏,看似风光无限,可在程京妤的婚事上,又明显在敲打。“我当然不嫁。”程京妤虽然不知道聂文勋抽什么风,可是她自然不会嫁入大周。“由得了你吗!”程玺暴跳如雷:“陛下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指了婚,等于就是圣旨,你不嫁就是抗旨!”他们的马车幸好足够宽大,行走在官道上,周围没有靠近的车马。饶是这样,程京鹤在一旁也够呛,生怕他爹对妹妹动手:“爹,事情没到那一步,您先别生气。”“我看她就是脑子不清楚,胆子还大得很!”鬼知道听见程京妤被萧蘅拉去偏殿的时候,他有多害怕。万一程京妤出了什么事,她又跟聂文勋刚刚订了婚约,那后果会怎么样。争执婚姻牺牲的都是女子,那两位都是太子,怎么也落不到他们的身上去。“步步后退就有用吗!”程京妤也突然爆发了。程玺被她吼的一愣。程京妤犟着,额头撞到的地方还通红一片,脸颊上的巴掌印也清晰。显得她如被一朵被摧残的凌霄花。明艳动人又伤痕累累。“我没招惹萧蘅,他不是照样要来招惹我我什么都没做,可他跟皇后却没少合谋算计我们程家!爹你谨小慎微,对西楚从没有二心,陛下就不会怀疑您吗!”“他只会觉得我们程家功高盖主,不是他,有一天也会是萧蘅,等到程家功劳到了盖不住的那一日,他们的剑总会先指向我们!”程京鹤愣愣地喃声:“京妤......”这些都是事实,甚至可以说是被他跟爹忽略的事实。京妤说的对,程家步步后退就有用吗不嫁给萧蘅,不嫁给聂文勋就能跟朝堂全然没有关系了吗只要程玺头上一天戴了侯爵的帽子,程家头上就高悬了一把刀。“聂文勋再不济,他好歹不如萧蘅没脑子,”程京妤恨声道:“我早晚有一日要让他尝尝我尝过的痛!”她与萧蘅闹得如此绝,是曾经被他亲手带走了至亲。是被他利用,被他欺骗过,因此一定要有他一条命来赔!程京妤不会退的,前世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都真实可鉴,萧蘅必须付出同样的代价!想着想着,程京妤感觉自己眼眶有眼泪流出。温热的,打湿了下巴。从程玺的角度看,他女儿似乎陷入一种可怕的梦魇中。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满眼仇恨和痛色。可她明明这样小,为何会带着这么深重的仇恨!“京妤!”程玺不禁动容:“你是不是在京都碰见什么事了”不然为何会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程京妤就算任性,可到底是个小姑娘。发发脾气也就算了。现如今却心思颇深,连算计都信手拈来。“没有,”程京妤回神擦干了眼泪,倔强着:“不管您说什么,我有主意,萧蘅不是下一任明君。”程玺看着她,重重叹了口气。他得找个时间,查探查探程京妤近一年在京都经历过什么才行。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我可以先不管你跟文勋太子的事,但是从今日起,你必须老实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怎么可能她明天还要出门呢!程京妤看了眼程玺的脸色,暂时招惹不得。她不情不愿地应下了,心想找机会,有夙乙在她肯定可以溜出去。程京鹤赶紧将她拉起来,心疼坏了:“这一身的伤,太子下手竟然如此狠。”“哥哥。”程京妤委委屈屈,一晚上疲累不堪,还跟她爹吵了一架,得了哥哥的哄,黏着他不放了。下车的时候,姜素白和程娇娇在门口看见的就是兄妹和睦的模样。程娇娇人瘦了一大圈,刚回府,形容憔悴。“爹。”她怯怯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