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别就到了过年。三十这一日,程京妤大早就去了新宅子。鸢尾种上了,地道只剩薄薄一层。程京妤给宅子取了个‘金银轩’这种充满铜臭味的名字。让人以为住在这的就是个爱钱的商人。从金银轩出来,夙乙给了她一封信。六日前,派去查探傅砚辞母亲死因的事情有结果了。程京妤拆信的时候手还有些抖。但是看清里面的后,瞳孔放大:“确定消息可靠”“可靠,”夙乙说:“有当年目击的老宫人。”程京妤合上信,递给夙乙:“给傅砚辞送过去吧。”但是夙乙伸手来接的时候,她又有些犹豫:“这种真相,会不会太过残忍了”夙乙低敛了眉:“我不知道。”难怪傅砚辞会被推来西楚当质子。原本程京妤以为他只是出身低微,所以不得宠爱而已。可是,他母亲的死竟然跟大靖皇帝有关!甚至是活生生被大靖皇帝逼死的。既然大靖皇帝这么恨傅砚辞的母亲,那为什么还要留着傅砚辞呢就只是为了让他当个棋子,送来西楚吗他在大靖皇宫里,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而且,他母亲的死期就在大年初一。所有人都在团圆欢聚的时刻,年仅十一岁的傅砚辞却只能守着自己母亲的尸体。程京妤叹了口气:“算了,送去吧,这是李飘飘与他的约定。”等夙乙要走,她又说:“地道抓紧,明日我便要用。”今日是大年夜,按惯例她是要进宫赴宴的。郁旎秀被关了这么些时日,她猜萧圣高为了安抚郁氏,会借着这个当口放人出来。等办妥了这些,程京妤才回程府。原本换身衣裳就该去赴宴。可是到了门口,才发现有些不寻常。程府门口立着几匹大马,门口的守卫都森严了一些。程京妤面上一喜,没等马车停稳就跳下去:“爹!”这阵仗,只能是爹爹和哥哥回来了。果然,隔了老远就听见姜素白的哭诉声:“侯爷,你可要为妾做主,郡主不顾念姐妹情谊,娇娇被关在皇宫大半月了,生死未卜.....”“当然是活着。”程京妤跨进来,横扫姜素白一眼:“二夫人怕什么,爹爹在这儿,妹妹还能真出事不成”萧圣高不会弄死程娇娇的。因为她再怎么也是程府的二姑娘,弄死了他没法交代。大厅正中间,程玺坐在主位,一身帅甲未卸。看见这张脸,程京妤眼眶一热。前世她害得爹爹哥哥下场惨烈,是为不孝。最后一面,是萧蘅压着她在城墙上,看爹爹和哥哥被身首异处。那种痛,每每做梦梦见,都压在她胸口无法喘息。怎么能不恨萧蘅,郁旎秀,程娇娇,每一个加诸在他们身上痛苦的人,都该死。“侯爷,你瞧瞧,京妤就是这副样子,娇娇根本不是故意,可她却要逼死自己的亲妹妹!”姜素白哭的泣不成声。程京妤看的烦不胜烦:“哭够了吗她与皇后设计害我,被仪妃识破,如今反倒成我的错了”“京妤,”程玺放下手中的茶盏,冲她招手:“你过来。”他的长相偏严肃,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觉。自成一派铁骨,但是看着程京妤的时候却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出征整整一年,他有一年未见程京妤了。而自家闺女的模样,越长就越像死去的发妻。程京妤热泪盈眶,听见程玺的声音,忍不住就要奔过去。阔别爹爹太久了,她自然是想念的。姜素白在一旁,露出嫉恨的神色。她进程府这么多年,程玺从未对她露出过半分温柔,眼里只有那个贱人的一对儿女!程京妤扑过去,落在程玺怀里:“爹爹。”但是下一瞬,她的耳朵就被揪住。程玺一改方才温柔和蔼的表情,揪着她耳朵责问:“我书房的绿如意呢!”气死他了,回来进了书房,发现他放绿如意的架子上空空如也。问了管家,管家说让程京妤拿去送大周太子去了。他的宝贝,就留下个空架子,还有一张欠条!忘了这茬了,感动化为乌有,程京妤惊呼:“爹爹爹!疼!”“疼什么疼!我根本没使劲,要是换成你哥,你耳朵就被我揪下来了!”程京妤委屈:“你一回来就问罪,你都不想我!”虽然不疼,但是当着姜素白的面被揪耳朵,非常没有面子好么!“还有,我听闻你答应陛下跟聂文勋的婚事你大了胆了,你的婚事不用经过我同意是吧!”“我没答应!”程京妤冤枉:“谁说我答应的!”姜素白在一旁阴阳怪气:“你都将绿如意送人了,而且这些天京都流言纷纷,谁不说你与文勋太子的事。”程玺顿时更气了:“还传到外面去了!”“没!”程京妤不知道怎么解释:“爹你先放开!”程玺气死了,这丫头想来放在府中缺乏管教,鬼主意颇多,也不知道像谁。“不止呢,”姜素白还在一旁告状:“京妤似乎铁了心跟皇后过不去,得罪太子不说,还招惹了大靖那个质子。”一听,程玺更加气血翻涌:“什么!”“你惹傅砚辞做什么”虽然程玺没见过这个质子,但是大靖皇帝是什么德行他很清楚。生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简单人物么“爹!你揪京妤耳朵做什么”救星终于来了。程京鹤从外头匆匆走来,在他爹手中救下宝贝妹妹:“姑娘家的耳朵能揪吗!”程京妤立刻趴在哥哥怀里嘤嘤嘤:“哥!爹打我!”“好啊,护短是吧”程玺不动程京妤了,直接揪了程京鹤的耳朵:“我不打她,我打你!”大厅里乌泱泱的,姜素白在一旁偷笑。看来程京妤这次是免不了一顿罚了,她满意了,扭着腰去厨房看炖的汤。等人一走,程玺立刻收了手,拉过程京妤:“爹看看揪疼了没有”..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