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嬴成蟜所部可能做出的布置。
然而时至今日,傅抵没有收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也不曾发觉秦军有任何异动。
秦军好像就只是在不断的挖土、夯土、挖土、夯土,准备围困内黄。
这完全不符合嬴成蟜以往战术和此战战略需求的打法,让傅抵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见傅抵不喜欢听马屁,颜聚话锋立转:“或许,是因为长安君此战麾下兵力过于孱弱?”
傅抵看向颜聚:“颜将军何出此言?”
颜聚坦然道:“当今齐军少训练又薄赏赐。”
“无战力!无战意!无战心!”
“若直接驱使如此齐军攻内黄,必然会折损甚重,一旦血战,即便总体兵力处于优势也随时都可能哗变!”
“所以末将有理由认为,秦长安君不是不愿速战,而是无法速战。”
“秦长安君需要时间来锻炼齐军,更需要一场稳妥的胜利给齐军以信心。”
“我内黄城于秦长安君而言,或许就是如鄂城那般在攻破都城之前给大军磨刀的磨刀石!”
傅抵目露错愕:“果真?”
“齐军竟已孱弱如斯?”
傅抵知道,自从田单被齐国卖了之后,齐国就陷入颓势,再也不复四十年前那般悍勇善战。
但弱到打个硬仗就可能哗变的程度?
这未免有些离谱了吧!
颜聚轻声一叹:“将军当知,末将本是齐人,曾是齐国将军。”
“末将为何要逃出齐国,转投赵国?”
“只因后胜为齐相后,血洗朝堂!”
“所有主战臣子或被杀、或出逃。”
“末将等人逃遁之后,留待国内的诸多齐国将领不止克扣麾下粮饷,甚至还在借军权而行商贾之事。”
“后胜为揽大权、收军心,对这等举动熟视无睹!”
“将领如此,齐军如何敢战?”
说起过往,颜聚不由得有些唏嘘。
齐国即便被灭过国,也是有机会重新成就霸主之位的。
只可惜,齐襄王、齐相后胜这一王一相接连作妖,让所有齐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国越发倾颓!
傅抵却是眸光一亮,再看向城外时露出了几分笑容:“颜将军此言,有理!”
“若齐军果真如颜将军所言那般孱弱,或许我军果真能坚持两个月!”
傅抵的话音刚落,一道焦呼却陡然响起:“将军!”
“秦军飞舟正在加速抵近南水门!”
傅抵的笑容僵在脸上,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向水门狂奔而去。
待傅抵抵达水门,却只看到了正在迅速后撤的飞舟船队。
傅抵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疑惑:“秦军就这么走了?”
“不曾攻城?”
都尉葛岸摇了摇头:“秦军飞舟在距我内黄南水门二百丈处便不再前进。”
“而是将舟上秽物尽数抛下后,便转而离去。”
傅抵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水门,便见原本清澈的河水上竟然飘满了粪便!
而在水门外的栅栏处,更是堆积着十余具赵军死尸!
再眺望远方,傅抵依稀可以看到大群齐军聚集在河流上游,正在将一筐又一筐的粪便投入河内!
而在更远处,一道由土石夯筑而成的堤坝已然成型,将更上游的河水尽数截断!
傅抵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秦军这是意欲断我军城内水源?”
葛岸眨了眨眼:“污我军水源?”
“内黄城比邻黄河,即便是截断或污染了流经城内的河水,我等亦可于井中取水,更还有天空落雨可饮。”
“秦军费力筑坝截水,又有何用?”
断水这一招对于内黄而言,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用。
可在特殊时期呢?
傅抵仰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上一次降雨,是什么时候的事?”
颜聚略一回忆便答道:“二十三日前。”
答过之后,颜聚目露错愕:“难道秦军要赌今岁大旱?”
“身为将领,却要将胜负压在天时上吗!”
傅抵看向城外的目光很是沉凝:“寻常将领必不会行此策。”
“然,秦长安君却非常人也!”
谁家正常将领玩屎尿能玩儿的这么熟稔!
傅抵身周,众将一片沉默。
他们不能理解,且大受震撼!
他们更无法回答一个问题,如果嬴成蟜真的要赌大旱,如果嬴成蟜赌对了。
他们应该怎么办?
他们能怎么办!
傅抵只能断声喝令:“传令北城,于北城河段未被秽物所侵之前,竭力取水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