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根据朝中推断,长安君现下应正在渡黄河,预计于今明两日能与将军蒙武合兵。”
“待长安君与将军蒙武合兵,传回的军报想来会更多些许。”
嬴成蟜虽然从齐国借兵十万,但向咸阳城传信这种事没法交给齐国士卒去做,只能动用嬴成蟜麾下亲兵。
可嬴成蟜麾下兵马仅有一万,每一员将士都弥足珍贵。
自与王翦分兵之后,嬴成蟜就大幅减缓了传回军报的频率,每十天才会传回一封军报详叙情况。
张让温声宽慰:“长安君现下正在急行军,并无战事。”
“没有军报传回说明长安君不曾遇险,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韩夫人扯出一丝笑容:“张天安所言甚是!”
话虽如此说,但韩夫人心中还是藏着满满担忧。
虽然远隔数千里,但韩夫人却能从嬴成蟜传回的一封封军报中感觉到嬴成蟜的精神状态并不乐观。
韩夫人心忧嬴成蟜急中生乱,更心忧嬴成蟜押上自己的性命、孤注一掷!
张让继续说道:“长安君乃是大将,虽然年岁尚小但却已久经沙场,更有一身勇武。”
“今长安君又自齐借来十万大军,兵力亦高于赵国东侧守军。”
“张某以为,六公主无须担忧长安君的安危,六公主理应更关注个人安危。”
“唯有六公主平安,长安君才不会为六公主分心。”
“可若是六公主临险,长安君定会内心焦躁不安,难免慌中出错啊!”
向疆紧跟着说:“赵武安君虽在此战之前声名不显,但能斩上将军齮便证明此人绝非善类。”
“依照战前朝议,王将军理应坚守蒲坂至四月一日。”
“然,蒲坂城却提前四日沦陷。”
“臣下对王将军是否能守住沿途城池月余时间深表怀疑。”
“一旦蕞地沦陷,赵军必定会即刻派遣偏师来长安乡,将六公主并诸位小星掳去赵国,用以逼迫威胁长安君!”
“为免此惨剧发生,大王定会派遣一支兵马来戍守长安乡,令得本就单薄的咸阳守军雪上加霜。”
“无论是为了长安君还是为了大秦,臣以为六公主皆当即刻率长安宫、长安君府众人西进雍城避难!”
汪博也赶忙附和:“大王今日亦令臣劝说韩夫人率长安君府并长安宫上下去往雍城!”
余下臣属也尽数拱手:“请六公主/韩夫人即刻西进!”
换做旁人,面对令人信服的论证、数十人的劝说和嬴政的命令,无论是出于对儿子的担忧,还是出于对王令的尊重,亦或是出于从众的心理,都会赶忙收拢行囊,西进雍城。
但韩夫人却收起了担忧之色,眸光冷然的环视众人:“诸位先生急于见孤往雍城?”
张让沉默无言。
汪博耿直的说:“这已是大王第四次劝说韩夫人启程了。”
“若是再晚,可能就要来不及了!”
向疆、韩熙沉声道:“六公主于我等有恩,我等当竭力护六公主无虞!”
韩夫人嘴角勾勒出一丝讥讽:“诸位先生如此焦急,难道不是因为敌军渐近,大王身周防备日益森严。”
“诸位先生麾下的死士和早已准备好的手段越来越难以施展了吗?”
汪博:啊???
汪博懵懵的看着韩夫人。
什么死士?
什么手段?
我就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贫穷的侍郎而已,我哪来的死士和手段啊!
突然,汪博脑海中涌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豁然转头看向向疆等人。
果然看到了一张张低垂的面庞。
他们没有反驳!!!
韩夫人长身而起,踱步下阶,淡声道:“早在诸位先生拜入长安君府或长安宫之际,孤就对诸位先生说过。”
“长安君性子惫懒。”
“为了大秦并大王安危,长安君多次出征,灭国破都。”
“为了诸位先生可以一展所学,长安君又数次主动向大王讨要官位。”
“这一切可能令得诸位先生产生了一個错觉,更生出了不该有的贪求!”
“然,孤与长安君皆是惫懒的性子。”
“若诸位先生所求甚大,请转投他人。”
“长安君府容不下那天大的野心!更容不下弑王杀君之人!”
正堂之内陷入一阵沉默。
十余息后,韩熙才强笑道:“六公主怎会有如此想法?”
“我等都知道长安君是怎样的性子,我等于秦而言又皆是外客。”
“我等不会,也无能去对大王不利!”
“六公主多虑了。”
韩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侧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