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罢黜吕不韦有毛病吗?没毛病。《秦律》有定,官吏有罪则举主连坐,嫪毐罪涉谋反,吕不韦身为举主自当连坐,嬴政没有以造反罪判斩吕不韦三族已是优待。且吕不韦的政治主张、战略规划与嬴政并不相同,吕不韦高居相位对嬴政的计划而言有害无利!无论是从法律、权力还是国家发展的角度来讲,嬴政都需要罢黜吕不韦。那孙宁等人谏言吕不韦回朝有毛病吗?也没毛病。于法,举荐连坐制在实际操作中执行的非常宽松,如范雎举荐的郑安平率军叛逃,举荐的王稽与诸侯勾连谋乱被诛,但秦昭王却非但没有因此惩处范雎,反倒是生怕范雎有所忐忑所以加赐恩赏,并特令国内不许议论郑安平和王稽之事。范雎如此,吕不韦为什么不能享受如此待遇?吕不韦为大秦做出的贡献不下于范雎啊!于公,吕不韦的能力就是比熊启更强,吕不韦就是比熊启更能胜任相邦之位,孙宁等人都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而只是说出了一个不考虑朝争的真相而已。诚然,孙宁本人有着浓重的功利心。但大秦不是齐国!在大秦,臣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满心功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要他有才华又不违法,那他就值得重用。大秦也不是韩国!嬴政不能默认每一名大秦官吏都能看得清朝堂局势,懂得朝争之道。那群凭着军功杀至高位的厮杀汉们是真的看不明白朝中诸公的关系,他们只是觉得吕不韦更有能力所以才支持吕不韦而已。所以嬴政不能因为孙宁等人的上谏就责罚他们。否则岂不是寒了那些真正有心谏言之人的心!面对两千余人的高呼,嬴政沉声开口:“诸卿之谏,寡人知矣。”“然,文信侯固然有才,却已年迈昏聩、无识人之能。”“昌平君亦有能为,足以为我大秦相邦!”嬴政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一众纷扰盖棺定论,随即声音转厉:“且大秦之兴不在于一相邦,而在于我大秦的万千官吏!”“承其职,便当司其责!”“于我大秦该如何上谏,诸位爱卿皆不知乎!”“撰谏成奏,交于谒者、郎中诸臣转呈寡人,这才是谏言之途。”“不往衙门应卯、荒废政事而往咸阳宫外啸聚而呼,诸位爱卿视本职如儿戏乎!”“传寡人令!”“凡今日于宫外鼓噪者,皆重考《秦律》。”“谏议大夫、议郎等谏言之官,皆罚俸一岁!”“非谏言之官而枉顾司职者,皆黜职一等!”嬴政没有对孙宁等人所谏之言发难,而是对孙宁等人谏言的方式发难。罚俸一岁、黜职一等这个惩罚偏重。但却让不少谏言之人都松了口气。嬴政能当场把气出了,也免了他们日后的提心吊胆。当即便有不少人拱手而呼:“臣等知罪!”嬴政冷然的目光扫向所有人,淡声道:“回宫。”嬴政拂袖而走,面色冰冷。吕不韦!吕不韦!吕不韦!从嬴政还没回到大秦开始,他的人生就被吕不韦所笼罩。在亲政之前,嬴政的行举、言语甚至思想都要被吕不韦所左右。嬴政永远都不会忘记吕不韦在朝时他的无力感。待到嬴政亲政、罢黜吕不韦之位,嬴政终于甩开了这团阴影,开始实现他自己的人生追求。可近几日吕不韦的名字却好像跗骨之蛆一般接连不断的出现在嬴政身边。而这一切,仅仅只是源于吕不韦呈上了一份奏章!李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发问:“大王,听孙大夫等人之言,文信侯是有所奏?”“不知臣可否一观?”嬴政撇了李斯一眼:“卿亦有意迎文信侯回朝?”只有卿,没有爱,足见嬴政的态度。然而李斯却坦然拱手:“臣确实以为文信侯有大才。”“虽然文信侯所思过于保守,不利于当今之大秦。”“但这并不能掩盖文信侯之才,且朝堂之内所思不同者众。”“而今大王权势愈隆,足以压服文信侯为大王所用,大可令文信侯为相以查缺补漏。”“然,终究时过境迁、文信侯年迈。”“臣以为判断文信侯是否有回朝为相之能,还是要先观其所奏究竟有几分往日风采。”李斯并没有掩盖自己对吕不韦的支持。任何事都有泄密的可能。与其现在在嬴政面前假装自己反对吕不韦回朝,然后等着嬴政查出来自己其实是孙宁等人背后的支持者,还不如直接明牌并给出自己的理由。嬴政摇了摇头:“不过是些荒诞之言而已。”“无须观之。”李斯认真的说:“大王,臣以为文信侯大才也!”“勿论文信侯回朝与否,文信侯之谏皆当审慎思之啊!”熊启当即驳斥:“李上卿所言大谬也!”“文信侯的保守固然不能掩盖其才华,但当文信侯所思与大王截然相反,文信侯的才华就只会成为我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