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的士气十分低迷。但魏咎提出的厚赏却鼓舞了所有士卒。他们要做的不过是回家。只要能够回到家,他们不仅能见到家人,更能获得大王的重赏,双喜临门,何以言退!跳回自己的飞舟,魏咎昂然而呼:“将士们,回船,归家!”“我们将为大魏带去胜利!”“大魏万胜!”千余残存的魏军齐齐高呼:“归家!”魏军飞舟集结,列成水战之阵向着大梁城飞速前进。历经两日航行,打退三批秦军水师后,魏咎所部终于顺着大梁城北水门进入城内。魏王增早在看到魏咎所部时就在快步赶来。在魏咎入城的第一时间,魏王增朗声发问:“宁陵君,安否?”船还没停稳,魏咎便跳下飞舟,快步跑到魏王增身前拱手一礼:“臣安,劳王上多忧也!”不等魏王增再关心两句,魏咎直接上禀:“启禀王上,臣率水师行至内黄河段时,得见三万秦军正在内黄河段挖掘河堤!”高泯等臣子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秦军竟然真的去挖河堤了!万一嬴成蟜决堤成功,引水淹了大梁城,那嬴成蟜将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信陵君才是对的,魏安釐王和魏王增这两朝君臣都是错的!已经死去的信陵君将对着魏国两朝君臣的脸疯狂落下巴掌!不!如果能只是打脸还好,可若嬴成蟜果真成功引水淹了大梁城,那魏国可就亡了!魏王增将成为亡国之君,他们也皆是亡国之臣!魏王增看向庞煖道:“庞将军的推测,中了。”庞煖轻声一叹:“外臣宁愿外臣错了!”据大梁城而守,庞煖有信心坚守一年以上。但当大梁城本身也受到威胁,庞煖就不得不选择离开大梁城,主动去发起进攻。这座坚城的意义也随之大幅下降!环视愁眉苦脸的臣子们,魏王增笑了笑:“诸位爱卿何必心忧?”“便是秦军果真有意决堤又如何?”“难道我大魏就无还手之力了吗!”“我大魏水师自当剿灭来犯之秦军!”“宁陵君!”魏咎当即拱手:“臣在!”魏王增沉声道:“拨付飞舟五百艘、小翼三百艘、大翼一百艘、突冒五十艘、楼船三艘、艅艎一艘并一应水师于宁陵君麾下。”“令!宁陵君率水师载兵马四万……”庞煖没有去听魏王增的命令。大梁城内的资源、大梁城外的水系和对嬴成蟜的判断在庞煖脑海之中不断交织。就在魏王增即将说完命令之际,庞煖突然打断了魏王增的话,沉声开口:“秦军可以决堤的地方何其多也,却偏偏选择于内黄城河段挖掘。”“外臣不得不认为这是长安君故意做给我军看的。”“故而外臣以为,长安君此策其一是在引水,其二或是在于牵扯我军兵力。”庞煖的行为非常无礼,但魏王增已无暇顾及礼仪和脸面。略一思虑,魏王增沉声发问:“庞将军以为,这是秦军之策?”庞煖点头道:“不错!”“大魏水师固然悍勇,但若欲全歼秦军却需陆战。”“若不能全歼秦军,则秦军完全可以在每次被打退之后再次更换河堤进行挖掘。”“我军不得不接连派出水师探查水系,每每发现敌军决堤便派兵马出城作战。”“每一次出城作战,我军都有可能落入秦军的圈套之中!”魏王增追问:“什么圈套?”庞煖摇了摇头:“外臣不知,但外臣知道长安君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以此人谨慎的性子更不会将三万秦军白白放在赵魏边境的内黄城。”庞煖笃定的说:“这支兵马就是个饵,长安君在等着我赵魏吞吃!”魏王增皱起了眉头:“庞将军之谏有理,但寡人更不能放任秦军挖掘河堤!”“既如此,寡人便以重兵杀出,重创秦军,令秦军不敢再行决堤之事!”庞煖反问:“我军可有全歼秦军之能?”“我军可有重创秦军之能?”“若我军果真可以重创秦军,我军又何必退守大梁城?”一连三问,把魏王增给问没话了。如果魏军真的能重创秦军,那魏国哪还需要担心秦军决堤引水!魏王增的想法从逻辑上来说就是个悖论!迅速压下尴尬,魏王增面向庞煖拱手一礼:“我大魏究竟该当如何,请将军教寡人!”庞煖拱手还礼后,沉声道:“外臣谏言,令水师出城后莫要与秦军交战。”“而是令水师直奔黄河大堤,主动决堤!”听闻庞煖此话,高泯等臣子失声惊呼:“不可!”“我大魏怎能自掘河堤?这与自掘坟墓何异!”“无论于何处挖断河堤,黄河水都必将泛于魏国境内,多少子民将被河水淹没!”魏王增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庞将军是要寡人自决黄河大堤。”“以百万子民为代价,换大梁城之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