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御书房内的小朝议还在继续。“臣不同意!”韩仓面向嬴政拱手,脸红脖子粗的上谏:“臣再谏王上,莫要割地求和!”“那是我大秦锐士们拼死搏杀方才夺取的城池,为何要平白让给他国以求一息安宁!”“如此怯懦之举,如何对得起为大秦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说话间,韩仓看向一众将领。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群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木头人的将领。别看我们!别理我们!别问我们!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打仗,打完之后你们爱咋滴咋滴,跟我们没关系!韩仓气势一滞,强自绷着情绪,轰然拱手:“臣再谏,王上三思啊!”左相熊启沉声发问:“想要在赵、魏两国皆出兵的情况下守住疆域,至少需要二十五万兵马。”“韩上卿,国库中的粮食还够多少兵马出征?”嬴成蟜所部的超额支取已经让大秦粮仓矮了一大截。嫪毐所部的二十万大军更是像饕餮一样吞噬着巴蜀粮仓的存粮。若是再发兵二十五万,那大秦可就是在短短一年内将五十万兵马投入战场!郑国渠如今尚未修筑完成,关中还没形成新的粮仓,如何支撑得住如此消耗?就算是粮食够,兵从哪儿来?当今大秦根本没有那么多可战之兵!韩仓没往熊启挖的坑里跳,转而回答:“臣坚信长安君绝对没有背叛大秦。”“臣谏言,王上传令,将嫪宦丞所部并入长安君所部,以长安君为主帅,嫪宦丞为副将。”“三十万大军陈于边境,无须再发兵马便定能守住大秦疆域不失!”韩仓的小心思太明显了,熊启毫不留情的失笑:“让嫪宦丞给长安君当副将?”“韩上卿是生怕嫪宦丞活着回返咸阳城啊。”韩仓脸色更红了:“昌平君,臣绝无此意!”高台之上,吕不韦沉声而喝:“肃静!”“割地求和之事无须再议,就这么定了。”“诸位臣工要思虑之事,乃是割让哪些城池,以何种方式交给哪个国家才对我大秦最为有利!”“韩上卿,莫要再胡搅蛮缠!”韩仓不止脸红了,眼睛都红了。我胡搅蛮缠?若非你吕不韦将我韩系外戚中所有有资格说话上谏的官吏尽数罢免,只剩本官这一根独苗,本官至于亲自出面撕咬不休吗!但形势比人强。当吕不韦表明态度,韩仓只能无奈拱手:“唯!”这边压服的韩仓,嬴政却又疑惑的发问:“仲父,我大秦为何非要割地?”面对嬴政,吕不韦耐心解释:“王上,天下惧我大秦久矣。”“三年前(秦历),五国合纵而攻秦,而那已经是第五次五国攻秦!”“累经大战,秦已疲敝,郑国渠又修成在即,更需要丁口青壮。”“王上,我大秦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郡之地,而是需要时间啊!”“唯有割去些许疆域赔给韩国,重新与韩国修订盟约,方才能为我大秦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吕不韦说的情真意切。韩仓指责吕不韦为一息安寝而割地求和。但在吕不韦看来,大秦缺的就是那一息的时间。只要郑国渠修筑完毕,再给大秦十余年时间积累粮草,让将士们回家造娃娃。等娃娃们成长为优秀的士兵,那大秦的国力将再上一个台阶,挥向六国的拳头也会更硬!嬴政反问:“仲父,割地是为求和,但国与国之间的盟约果真可信吗?”“若韩国接受了我大秦的疆域,却认为我大秦是因为国力空虚方才求饶的。”“天下诸国会否更想趁此机会攻我大秦?”吕不韦温声而笑:“王上大可放心。”“连横之事臣会去做,定会保大秦安宁!”嬴政遗憾而叹:“若我大秦有兵马三十万陈于边境,何必受割地之辱!”吕不韦听明白了,嬴政其实是在支持韩仓的建议。吕不韦的面色转而严肃,沉声开口:“一城一郡之地,不过是暂时交还韩国,旦夕可夺。”“刑长安君以正国法,却是尊秦律、护宗庙之举,此事关乎大秦万世根基!”“万望王上分清孰轻孰重!”话音刚落,一阵高呼自御书房外响起。“长安君加急军报!”嬴政豁然看向房门方向,断声喝令:“传!”御书房大门洞开,在两名宦官的搀扶下,蛋夫再一次踏入御书房。熟练的挣脱宦官,跪倒在地,蛋夫双手高高举起一份军报,昂然高呼:“军报在此,请王上览之!”看着蛋夫这高兴的模样,嬴政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长安君这是又有喜事?”蛋夫振奋高呼:“此为我军将军之喜,亦为大秦之喜。”讨伐长安君的大军已经出征了,蛋夫作为长安君的信使竟然这么高兴?所有朝臣都对蛋夫手中的军报好奇不已,李斯更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蛋夫面前。取走竹筒,核验过封泥印信,李斯赶忙将竹筒交给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