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公寓死一样的寂静,如同身陷坟墓,空气温度降低,一股股冷意往脖子里钻。打地铺睡地板上的白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努力往胡桃木床那边靠,后背贴住床脚才停,呼吸声起伏不平,胸腔里那颗心脏一会儿跳快一会儿正常。他不敢在都是鬼的惊悚副本里的睡觉,一闭眼就回想起新手副本发生的事。白毛的新手副本是在一个电梯里,电梯到达一楼他就算通关。一层一层停,他那会儿胆子大,觉得副本不会出现鬼。直到电梯停在四层时,一个身穿红裙的女生走了进来。起初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还和女生聊天。女生哭着说她遇到了渣男,被骗身骗心,最后渣男还把她全部的钱都骗走了。白毛什么都没有,就钱多。对她说:“钱被骗不是问题,我钱多,给你一亿,别再哭了。”女生哭声不好听,像破风箱呼哧呼哧,听起来嘶哑又刺耳。谁知他一说完,女生转过头,一张摔得四分五裂的脸猝然出现他眼前,眼珠都摔出了眼眶,她穿得裙子不是红裙,那是因为被血染成了红色。白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当场晕了过去。等他醒来,人已经到一楼了。走出电梯,看见好多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他醒来忘记了在电梯里的事,就好奇啊,偏要过去看,看见从高空坠落摔在地上的女生,又被吓晕。吓晕前还听见女生爬起来向他道谢。再醒来就回到了现实世界。白毛要是知道那女生早就跳楼死掉了,怎么都不会主动和她搭话。多吓人啊。又一阵冷风灌入衣领缝隙里,白毛缩了缩脖子,攥紧盖在身上的毛毯。他想去关窗,但悚然一想,自己明明睡前把屋子里各个窗户都关上了啊,这风是从哪里吹来的冷风吹动发梢,头皮带来些许感应。白毛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到灵魂都在打哆嗦,寒意浸透背脊,紧闭的双眼溢出吓出来的生理泪水,嘴巴抿得紧绷,颤个不停。有鬼。屋里有鬼!他不敢动半分,也不敢睁眼,就怕屋里的鬼找上自己。耳畔听不见任何动静,明明离胡桃木床那么近,却听不见床上睡着的人的呼吸声。他就像进了另一个空间一样,整个世界都剩他一人。白毛此刻无比渴望胡桃木床躺着的姜遥能有点反应。他白天虽嘴上那般说,但心里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是一个厉害的玩家。‘滋滋——’天花板的异响撕破了屋子寂静的表现。‘滋滋——’像是滑腻蛇鳞蹭过地板,通过不隔音的地板传达至白毛耳畔。紧随着客厅外楼道里传来‘笃笃笃’沉重脚步声,像是穿着金属制成的铁靴,锁链碰撞砖石地板,步伐停在他们所住的‘404’房门口。‘砰砰!’剧烈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他清楚记得,那是一扇老旧的红漆木门,根本经不住如此拍打。白毛吓出一股股泪水,浸湿枕芯,小声咕哝着遗言。“老爸重新生一个吧,我死了别举办什么葬礼,我喜欢火葬,千万不要水葬土葬……”“让开。”头顶忽地落下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遗言。白毛一睁开眼,仰望视角,站立在身边的人儿眼皮薄薄掀着,神情恹倦,漆黑长发垂肩,那张脸比死人都要白。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白毛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抬手绑头发的姜遥见状:“…………”这小孩胆子比李瑜都要小。她绑好散落的黑发,跨过横在床边的白毛,径自走到隔壁卫生间里,洗了把冷水脸。阖眼躺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睡着,精神值掉到个位数,状态差到不是一星半点。冷水浸湿眉眼,姜遥简单擦拭一番,几滴水顺着睫羽滑落,映着倦冷的深色瞳眸。卧室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并非白毛疏忽忘了关,姜遥睡前也检查过。这条缝是从外面打开的。客厅门外的敲门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屋里始终没有动静,门外那东西敲累了,又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只剩天花板覆盖着湿润黏滑的鱼鳞蹭动地面的窸窸窣窣声音。以姜遥看来,楼上好似是蛇窟,无数长蛇盘旋挪动,钻入天花板里无处不在,听着令人头皮发麻。姜遥所在的是四楼。在她楼上的自然是五楼。一楼管事老人、及公寓守则明确禁止接触的五楼。“《幸福公寓》的主线到底是‘30’灭门惨案,还是五楼那户人家”姜遥有些好奇楼上那声音是什么。不过第一天什么线索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五楼的情况,贸然上楼,很容易出事。心里稍微残存了一丝理智,她从商城买了一台跑步机,开始在屋里锻炼了起来。一直锻炼到凌晨四五点,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卧室睡,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尖叫声吵醒。趴在地板上睡了一整夜的白毛醒来刹那,便惊恐地叫出了声。“鬼!有鬼!”状态比昨晚稍好一些的姜遥坐起身,收起胡桃木床,踩着拖鞋越过他出了卧室。等白毛冷静下来发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羞耻到头都抬不起来。他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时,姜遥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出门。白毛顾不上还饿着肚子,连忙跟了过去。清早七点的四层楼道有原住民来来回回地走,房屋相连并不隔音,依稀能听见隔壁夫妻的争吵、或是老人慢性咽炎晨起剧烈咳痰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唯独听不见楼上的声音。一层八户,楼道建的窄长弯绕,只有一扇窗户,光线微弱,整个走廊显得阴冷昏暗。“咦。”白毛跟着姜遥身后,路过一户人家,闻到一股浓郁的尿骚味,连忙捂住了鼻子。403门扉半开,深红色遮门帘若隐若现,厕所建在客厅门旁,一个妇人正端着一盆尿往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