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堆积。这不仅是幽灵们的余灰,也是花园本身遭到焚烧的物体残留的灰烬。当然,还有他自己的。“那些东西比我永恒得多。”
“它们只是存在,而您在翱翔。”吕卡翁回答,“您一天没有放弃您的追求,我们就一天不会离您而去。”
福格瑞姆平静地点头,拍了拍吕卡翁的肩膀。基因原体注意到更多的敌人正在向他的所在地聚集,那些是真正的敌人,浑身腐烂,冒着诡异而丑陋的绿光,流淌着脓疮与坏血。昏黄的天空更加暗淡,仿佛要渗透出红黄相间的血污。他们的动作引起了更多怪物的注意,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人为他倒戈。
“我无法做得比你更好了,我的孩子。”福格瑞姆说。
战士冲他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剑竖直着插入地面的灰烬中。
此时幽灵所剩无几,但已经燃烧过一次的灰烬立刻再次开始燃烧,从幽灵残灰的外围向外继续扩展,即使并没有超出太多,就被潮湿的花园泥沼扑灭。细小的火苗正在灰烬的每一处烧灼着,攀上下垂的树叶,描摹着枯木的轮廓,滚热地跃动在从地面到天空的每一个角落,盘旋、起舞,向更高处腾起。
分明起自死物,源自死去多时的残灰,火焰的燃烧带来的音乐却比任何宫廷中的雅乐都更加具有生命力,噼啪作响地高声歌唱,满溢骄傲。
我为他们感到骄傲。凤凰心想,在团团的火焰中倾听着他期待的声音。我爱着他们,正如他们爱我,正如他们爱这片银河。
啊,那是对他的呼唤吗?那些难以分辨的鼓励,听不清楚的歌声,最后一响的战吼,拥抱着他的心灵。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与伱一并活着。你不曾堕落,我们就不会离去。
当灵魂中的诉说渐渐消散殆尽,落下的灰沾满了他的身体。
火焰卷起风,明亮的余烬光点向高空升去,像千万只迎着黄昏而起的飞鹰的灿金羽翼,汇聚成磅礴的烈火之羽,以另一种明亮的形式,照出花园的顶层。
金属的屋顶,华美的立柱,张扬飞出的扶壁,他的舰船。帝皇之子的舰船。那是滚烫而炽热的银河,是现实的一角,被亡者的生命之火照亮。
吕卡翁在火焰中看着他,他身体周围的火焰边缘在生命的奇迹中舞成自由的紫金图样,粗糙而强大,接近透明却异常蓬勃。在火光之中,他渐渐消失,融入成烈火的一部分。短暂地成为一种力量的载体,已经烧穿了他的灵魂的承载能力。
“再见,父亲。腐朽之物永非不朽。”吕卡翁向他比出天鹰的手势,金光渐去。“为了帝皇!”
“而战斗不休。”福格瑞姆向他告别,目送吕卡翁消散在烟与火之中。
紫衣凤凰感受到自己身上流出汗水,在浑身的烟灰中滑出道道痕迹。火焰覆盖着他的身体,却不曾伤害他,而是编织成一袭火焰的长衣,附在他的紫袍之外,就如同凤凰自身正在不休地燃烧着,身上剥落出发光的火烬。他的银发尾端亦开始燃烧,火星铺开在他的肩头,织成活火的翎羽。
在他身前,被灼烧许久的树木轰然折断,在巨响中崩塌,断裂的纹路中仍然冒着烟与火。
福格瑞姆单手提着火焰剑。
在剧毒和强酸的腐蚀之中,它染上锈迹,变得残缺不全。然而,此时此刻,它正在燃烧。靠近剑柄处是浓郁的金紫光辉,末端则闪烁着明快的浅金,充满活力地跳跃不息,拨动着它身边的空气。
火焰剑。
前方的浓烟之后,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搅动着火的烟雾与炽热的空气,向福格瑞姆靠近。福格瑞姆持剑以对。他观察着出现的敌人,平静地面对它数米高的腐烂发臭的扭曲多足,与墨绿身躯里向外探出的粉红肚肠。
一名好的决斗大师会知道如何勘破对方的弱点,福格瑞姆从容地与这笨重的怪物对战,用被点燃的长剑将怪物一点一点地肢解,在恰当的时候躲闪,快而敏捷地切开对方的肢体连接,后跃,起跳,一击又一击,直到敌人的防御被削减干净。他专注地战斗着,从怪物身体里泼出的脓液在接触到福格瑞姆之前,就焚毁在烈火之中。
很快,巨大的恶魔被彻底剖开,腐朽的液体淌在灰烬之中,形成水道般的激流。福格瑞姆一脚踏在怪物的背部,单手将剑扎在它体内,环顾四周。他的左手已经完全化作飞灰,融入这漫天的余烬之中。福格瑞姆试了试用剑上的火去封住伤口,在足够多的灰被烧掉之后,恶化停止。
他笑了笑,扬起下颌,目光扫过周围向他包围而来的小型魔鬼。那些各有各的扭曲形态,缺少或增加了肢体的怪物们,肥胀的器官暴露在外,眼睛里是破茧的飞蛾,长牙般的尖刺从肩头刺出,肠子和血管像铁链般挂在外侧。还有更多。有大有小,有高有低,从树上探出,从沼泽里浮现,从泥土里钻出。
加入我们。它们用一种含糊而恶心的声音说。我们会爱你。
不,凤凰面露微笑,不。他可不爱死物。因为他被鲜活的灵魂爱着。
他与源源不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