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乐美用舞蹈中的每一個转身和跳跃,闪避美杜莎的石化视线,幻影般的身形难以被观察,而翼靴的助力让舞者轻如羽片,矫若游凤。他不断地向美杜莎靠近,在成功邻近的同时,又挫败心伤于美杜莎不曾为他的舞姿沉醉分毫。”“我要仔细编舞了,”福格瑞姆拍了一下手,双眼落在远处的虚无中。莫尔斯的要求是对舞者姿态的重要挑战,何况他届时需以七重轻纱披覆半身,在舞台剧中依靠身姿传达复杂的感情,兼顾美感和情意,并在恰当时加入台词……凤凰嘴角扬起微笑。注视着此时空空荡荡的舞台,他已看见自己在台前起舞的那道影子。莫尔斯将剧本继续往后翻阅,“还有结局,福格瑞姆。在一次精准而迅速的动作中,莎乐美挑剑向前,从蛇发妖鬼的颈部一剑割下他的头颅,让那颗头坠入镜盾的镜面之上,石化眼眸近距离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将头颅转瞬化作石头,象征着妖鬼命运的终结。”福格瑞姆的笑意凝固在他的面部:“我做了什么?”“这是一幕英雄剧本,对现实不会产生影响。”费鲁斯·马努斯客观地说,并不因为他的角色以死收场而有所触动,“我可以用全息投影去伪造这一场景,可行性较高,无疑可以达成凡人所需的舞台效果。但倘若帝皇来此,恐怕还需灵能效果来增添真实性。”“帝皇无法在一个月内赶到。”罗格·多恩在必要时开口。“他另有要务。”“谁有摄像机仆?”莫尔斯问。“我有。”福格瑞姆从惊诧中恢复,“你说得对,费鲁斯,这是一幕戏剧。”马格努斯补充:“一幕古泰拉希腊和罗马风格的戏剧,天命在终点静候佳音……但是为什么是莎乐美?这不是一回事……”“这是改编,亲爱的原体。”莫尔斯接着说,“莎乐美带着石化头颅返回城邦,受到克洛诺斯的赏识,却无法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他意识到杀死一名蛇发妖鬼毫无意义,他是否完美和他的成就没有关联。”“而在美杜莎身亡之后,他的颈部流出的血和莎乐美的血液混合,结合得出了两个全新的怪物,珀伽索斯与克律萨俄尔,徘徊在孤岛之上,等待下一任半神英雄前来获取名望,或者葬身汪洋。”他话音刚落,便见四名卫兵共同扛着一面原体尺寸的巨大铁盾,回到此时仍处于封闭排演状态的奥林匹亚大剧院之中。“辛苦了,”佩图拉博简短而习惯性地点头,令卫兵将其放置在后台。他随后起身,从莫尔斯的座椅扶手上接住马格努斯,将他带到盾牌之上。马格努斯手上闪烁起微不可见的赤金文字,以及银蓝火苗。铁盾表面在虹色火光中熔融、重构,渐渐地,一圈镜面周边的玄奥纹饰被雕刻在椭圆盾牌的周边,而盾牌中心则变得无比光洁,灿然明亮,反射的画面比任何水银镜都更加清晰。“智慧之神马格努斯的镜盾!”马格努斯大声说,“现在还差一双翼靴。”“非常美,马格努斯。”福格瑞姆象征性地弯腰,对着地面上小而又小的马格努斯表达感谢。不久,伏尔甘和安格隆共同回到大厅,带着一对用于装饰脚踝的精致银翼;随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卡丽丰王。“我是为克洛诺斯传话的青春女神赫柏,”女王撑着拐杖,语调舒缓,“怎么想到要让我这上了年纪的人,来扮演青春女神呢?”“你的心灵青春不朽,女王。”佩图拉博回答。“那么,第一场排演的演员已经到齐。”福格瑞姆将银翼卡在自己的战靴脚踝之处,提起银色镜盾,从腰间抽出他的火焰剑,挽出一朵璀璨的剑花,踩着他心中响起的乐声鼓点,自台下几近翩翩飞至舞台正中,闭上双眼,对蛇发妖鬼费鲁斯所在之处高傲一笑。“汝这恶形恶状,头顶银蛇的怪物,凭汝恐惧之目,转生灵为死石。然吾,虽一舞者,站于此地,非为己名。思及众生之福,诸神之旨,今日我誓夺汝性命,终汝暴行。汝首将落于地,罪魂下沉冥国,永别此世光泽。汝有遗言乎?美杜莎,临终之际汝尚有何言?”+你的角色不能说话,+莫尔斯提示。他就知道不给他们写具体台词是对的,因为福格瑞姆绝对会认为他自己编写的台词才最为无可挑剔。他将台本翻到青春女神出场的那一段,以灵能递给坐在佩图拉博身旁的卡丽丰。费鲁斯闭口不言,注视着福格瑞姆,登上舞台。灯光骤起,设置好的投影技术,在台面上映出海岛的荒芜石滩,和弥漫徘徊的惨灰雾气。“……遵克洛诺斯之命,汝须斩除此魔美杜莎,将其首级携回,置于祭坛正中。勿畏前路艰险,克洛诺斯指引汝径,神祇佑汝安康。”卡丽丰眯起眼睛,熟悉着她的台词。舞台之上,轻纱随着福格瑞姆的一举一动飞扬飘逸,流动的光线和溢出的华彩以深邃的幽黑为基底,在剑光之下,多重纱巾幻化出千百种姿态。紫衣凤凰闭着眼睛,时而蹙眉,时而展颜,全身心浸没在舞者的身份之中。剑影与旋律和鸣,靴上银翼划开灰雾,将凝固的时序波纹切割出圈圈涟漪。时间与光暗,随他的每一踏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