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几日正是忙于处理液态行星和科摩罗的对接,借用黑日的维度裂隙,则是莫尔斯提出的创意。科兹的静默变得漫长,他过大的黑瞳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假如他们活过了血雨的改造……”他缓慢地说,每一个单词都在他唇齿间变得酸涩而刺痛,“那他们就是半个无罪者;当他们收到我的命令,完成血旗仪式……”他的胃重重地收缩了一下,不情愿地承认着一个事实:“那么他们的罪孽,就暂时得到了清洗。我不会违反我自己制定的律令。”很奇怪,毁灭科摩罗固然令他兴奋而满心狂热,但当他得知自己不必审判一个世界时,他竟莫名感到一层与生俱来的负担,从自己的肩上减去。维克特嘴角轻轻上扬,勉强勾勒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他眼中仍然深藏着未竟的不甘志向,但最终这一切都必须转向遗憾的释然。“这里是你的领土了,”他说,“你已是科摩罗的霸主。今夜过后,至少有上万的黑暗灵族,将有幸跪在你的脚下,疯狂地乞求洗罪的机会。另有上千万的灵族,将重新认识你的伟力,从此匍匐在你的王座之下。”“你呢?”科兹转过头,“你放弃了?”“哦,我的朋友……”维克特的声音像是一个沉重的叹息,他的手指微微颤动,暴露出罕见的恐惧。尽管如此,他的脸上依然闪过一缕决然。“我在你的规则中,仍是戴罪之人,对吗?”他摊开右手,手中是一根微型的试管。殷红鲜血在管中晃动,碰撞着透明的管壁。“你认为我有挺过鲜血药剂的运气吗?”维克特问。康拉德·科兹的目光聚焦在药剂上,摇了摇头,不知想要否定的是什么。维克特握碎试管,玻璃爆开,碎片混合鲜血扎进他的手掌。汗水立刻布满他的额头,他苍白的脸变得像是一张即将破碎的羊皮纸。很快,他的身体开始不可思议地扭曲变形,就像烛蜡在炽热的火焰前逐渐溶解。他的肌肤先是失去了色彩,然后慢慢变得如同黑水晶般透明,最终,他的铠甲当啷坠地。阿斯杜巴尔·维克特化作一滩灰暗的血浆,悄无声息地流淌在地面上。科兹紧紧盯着那滩血浆,仿佛在从中寻找维克特的影子。他的表情停留在对这种毁灭方式的疑惑上。他慢慢从血浆上移开视线,闭上他的眼睛,倾听血雨落下的声音。雨落在贵族头上,落在贫民头上,落在戴罪者头上,落在无罪者头上。几滴血雨被气流卷动,打湿了康拉德·科兹的眉毛,在面部肌肉的颤抖中,顺着他的面颊淌落。“我不需要成为霸主。”血侯对着雨幕,平静而清晰地说,“我必然会离开科摩罗,返回人类帝国,参与远征;届时,我必定需要一名代管者,作为王庭的次级领袖,治理这座黑暗之都。”“从另一角度而言,霸主与其统治的灵族之间的关系过于世俗化,这也会……影响审判的公正力。如果一定要留下科摩罗,我将登上更高的台阶。也许,黑暗缪斯的神名会是最好的选择……”“那么,足够资格为我统领科摩罗的,只剩维克特,对吗?他既然这样了解我,就应该料到,我会将科摩罗的实际统治权让给他。”“维克特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死去……其必已筹谋好从地狱之门归来的路途,纵然其远虑之策,我尚未能窥其一斑。他留给我一具基因尽毁的躯壳,尘归尘,土归土,似乎永世不得复生。我却不得不深信,他将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返人间。”他睁开眼,环视周围。“无论谁将带来他那精心布置的复活之策,现在,是你从幕后走到台前的时刻。阴影之中的秘密,终将展露无遗。”科兹的声音回响在半毁的殿堂和雨幕之中,神态冷静。他等待了十余秒,用牙齿碾过自己的下唇内侧,带出一丝血气。“出来吧,躲藏于暗影之中已无任何意义。”在他的指甲划破自己的手心之前,花衣灵族从屋顶上急匆匆地荡进室内,忙乱地四处张望:“抱歉抱歉,你在这儿……维克特呢?已经死了?这么快?”“阿瓦塔!”科兹恼火地咆哮,“做你要做的事!”“首先,我不是阿瓦塔,我其实有自己的名字,但我猜你现在也没心情听……”真正的剧团长急促地喘着气,显然是刚刚一路从远处跑来,“咳,是这样,别催啦,我们的确有个这种情况能用的复活仪式。你也知道他这堆残渣根本没法正常复活,对吧?连基因都完全报废了,所以我们得用点特殊的办法。”“复活嘛,得找人为他付出代价,更多的血,更多的黑暗力量!你都在科摩罗了,这些东西总是不缺,然后我们就能为他举办复活仪式……”科兹盯着剧团长的面具,直到丑角开始试图向后仰去。他收回视线。“为我向整个科摩罗下达一条命令,”血侯说,“今夜,我希望在科摩罗举办一场彻底的血腥典仪。所有愿意服从于我的王庭成员,我希望他们去尽可能地杀死他们有罪的仇敌。如果愿意,也可向王庭献上尚未沾染重罪的孩童,以感谢我的公正与仁慈。我将训练他们,从中挑选新一批夜鬼的潜力者。”他想了想,为这项仪式取名:“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