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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贺想起沪市医院白医生的话,白医生是钟医生的导师,老人家言语恳切,无需怀疑。
周贺有些恍然,虽然他一直有担心,但确诊的这一刻,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
钟良拍了拍周贺的肩膀“你决定。”
周贺咽了口气“回家吧,他一辈子过的凄苦,没必要最后的日子里还在着让人研究,他受不了的。”
钟良和白医生都点头表示理解。
他们走之前,白医生略有迟疑的喊住他们“周同志,冒昧问一句,如果辛同志不幸离世,是否愿意做遗体捐赠,用于学术研究。”
周贺皱着眉问“什么意思?他死了之后,尸体给你们,做研究?”
医生点头道是。
周贺突然暴跳“开什么玩笑?给了你们还怎么入土为安?这不是死无全尸吗?”
他不能想象,人死了,不下葬,被人拉走,放在台子上横切竖切,被一群人围观研究。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白医生安抚道“好好好,不要激动,只是提议,不同意没关系。”
钟良拉住怒气冲天的周贺,呵斥他“喊什么?”
而后转身跟老师道歉“对不起老师,他,有点激动,您别介意。”
白医生摇摇头,表示理解,自古以来,国人收到的教育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在普通人的理念里,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才是正道。
周贺抹了一把脸,平稳了气息,向白医生道歉“对不起白医生,我太激动了。”
白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带他回去吧,尽量别让他知道实情,或许能撑的久一点。”
两个人离开医生办公室,看到安静的坐在走廊长凳上的辛晨。
辛晨看到他们浅浅一笑“医生怎么说?”
周贺脸色僵硬的摇了摇头,钟良笑着说“没事儿,肺炎,开点药回家吃就行。”
辛晨看了一眼周贺,浅笑“我就知道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周贺笑笑“走,吃饭。”
辛晨不是一个木纳无脑的人,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感觉,也明白周贺和钟良的良苦用心。
他早就把生命看的淡然,这些年不过是在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孤独的耗日子罢了。
这些年,若不是怕辜负周贺的一片苦心,若不是对寻找妹妹的下落有那么点执念,只怕早就万念俱灰,一走了之了。
妹妹比自己小5岁,现在也该是个20多岁的大姑娘了。
那年父母被下放到东北的农场,妹妹寄养在老家堂叔家里,堂叔说,妹妹总是闹着要找爸爸妈妈,有一天半夜出走了,找不到了。
又过了2年,东北农场寄来一个包裹,里面有父母的几件衣服,还有一封信,是母亲的的遗书,父亲染上重病,走了。
母亲一个人在举目无亲苦寒的东北,实在难以维持,她选择跟着父亲一起走。
她说,辛晨,对不起,如果真有的灵魂,我一定会保佑我心爱的儿子无灾无难,但亲爱的孩子,期盼你能自救,拯救自己于这水火之中,不要像妈妈一样软弱。
如果有可能,请设法寻找妹妹辛欢。
从那一刻,这天地之间,辛晨再无牵挂之人,也再无牵挂辛晨之人。
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坑,黑暗,阴冷,恐惧,他想爬出去的时候,有人把那个坑的盖子盖上了。
他简直无法呼吸,那一刻,只想死。
谁知无意中救了周贺,莫名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才让他拉扯着多走了十年的路。
周贺帮他打开了坑上的盖子,但是这些年,他其实一直都待在坑里。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突然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他回到桌前,拿出信纸,提笔给白医生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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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想最近确实有些忙。
养殖场的账目没到月底,就需要整理归类。
陈娇那边的大棚已经开始搭建,她偶尔也会过去看一下,这个时候的塑料使用并不广泛,购买有一定的难度,她和陈娇跑到城里,找秦雨桐帮忙。
秦雨桐有个同学在塑制品工厂,帮着搞点塑料布,倒也不成问题。
秦雨桐满口答应,3天就帮着搞定了,张庆祥送完物资之后,就帮着带回来了。
结婚的日子将近,家里也有很多需要准备的。
周天磊招呼了村里几个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