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张氏被程李氏问的脸都白了。
‘啊’了一声,这才一下子醒过神来,再一看自家婆婆和那个新见面儿的二伯那两张黑脸,不由心里就是直发慌。
连话也不敢答,就手一把捂住自家丫头的嘴,狠狠瞪了她一眼,直拖着程小杏往后缩身子。
一边小声骂道:“死丫头,嘴咋那么快长的好不好跟你有啥关系还不老实儿给我待着!竟给我招祸!”
程小杏被她娘捂住嘴说不出话来,只得干瞪着两只大眼睛,呜呜呜地摇头。
程何氏和程信都不是傻子,程李氏这番话话里话外的冒酸气,可不好听,两个人登时都是沉了脸。
程何氏还好说,婆媳几十年,这样的话听了不知多少,就是生气也是生不起来。又想着都是自家人,自家是她的婆婆,李氏就是再嘴皮子上占便宜那也是白占,只要自家拿捏得住,她一个做人儿媳妇的还能搅出啥花来还能咋样看能的她!
她全当她在放屁!
程信却是气更大。
他一向最爱脸面,如今这个见了没几面的大嫂却是说话夹枪带棒的难听,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只知自家享福,却不顾爹娘死活了,他一个衙门口里的官面上的人可是听不下去。
可听不下去又能怎样难不成要他和一个村妇打嘴仗掰扯那他也丢不起那个人!
于是,程信这脸色可就是更黑了。
就这个空当口儿,下了马车的小娘子已是收拾停当了,和那个服侍的小丫鬟说了一句‘你留在这里’,就慢慢走过来。
到了程何氏面前,她轻轻站定,双手叠于身前,对着程何氏恭恭敬敬福了一个礼。
“孙女程木槿,见过祖母。”
这声儿温润润清凌凌的,像是小鸟儿在树枝上唱曲儿,和着那标标准准的福礼,直把人眼睛看的都转悠不过去。
程何氏刚刚还被大儿媳妇激起来的火气一下子就散了,心里稀罕的禁都禁不住。
忙满脸是笑地两步上前去,抻手就要握住那双白白的手儿。
可刚一碰到那又滑又腻的手背儿,就忍不住顿住了,忙又缩回来。
也不知为啥,面对着这个刚家来的大孙女,她倒不知该咋办了,平日里那股子对小辈儿的自在劲儿也没了,就觉着这孩子不像是自家的,自家再咋的,咋就像个穿的破衣烂衫的穷老婆子似的不得人意儿呢。
程何氏就来回倒腾着搓了搓手。
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怪好听的名儿,是叫个木槿吧”
眼前的小娘子就微微垂了一下长长的眼毛,低低应了一声‘是’。
程何氏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哎呦,这名儿可是起的好,起的好。木槿花儿在咱这里没有,要想看得到,得去县城里去看。你四叔以前拿过一枝花儿来给奶瞧过,说是从海外面儿别的朝廷过来的,可好看了,就跟你这丫头一样好看,呵呵呵。”
说着就又是上下打量这个新见面的大孙女,满眼都是稀罕劲儿。
这时程李氏就从一旁走过来。
笑眯眯地插话:“槿丫头吧我是你大伯娘。”
小娘子微微福身施礼:“大伯母。”
程李氏就要说话。
却不想,眼前的人儿却已是转向一旁,又对着缩在后面的程张氏,又福了一礼:“四婶婶。”
这一下子把个程李氏闪的,没说出口的话就被憋回去了,当下心里就是憋气。
她先头看着那个老二坐着大马车回来,还穿着缎面衣裳,就心里一直存着小心,想着说不准发了大财回来,自家可不能得罪了,得跟着沾光。可自打这个丫头下车,那一露面的做派,她这心里就开始不舒坦。
自家闺女那可是自家的心头肉,她一个外面儿回来的凭啥有人侍候,抢了自家闺女的脸面看着就心里来气!
心里不待见,这嘴上就忍不住,就给了那个二弟几句好听的,臊臊他的脸面!
等看到老二那张憋住气撒不出来的马脸,她可是心里忍不住偷着乐。
可没想到,刚刚儿这一下子,可是又把她自家憋回来了。咋这丫头竟是个跟她爹一样的货色,看着拿腔拿调的,也是一副城里人的架势,竟敢给自家没脸,她这是瞧不起谁呢
这可是小李村,是乡下地方,她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小杏那丫头也是活脱脱的一个棒槌脑子,还咋咋呼呼地直嚷嚷着好看好看,好看个啥哪有她家小花好看!
还有婆婆,也是那副稀罕的不得了的样子!气死人!
程李氏气的一张平日里总是摆着笑模样的长脸,再忍不住拉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