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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岩寨是个有近四千人的大寨,也是通往五峰山核心阵地的第一关。寨中老幼已被转移到大山深处的天门寨,寨主采臧领着千来名山民留寨据守,主力则是奉安邦彦之命由歹费率领的四千水西援军。
前次杀退了安云翱的进攻,采臧本想乘胜追击,被歹费拦住了。自从在六冲河接应奢崇明开始,先是织金老寨被孙杰趁虚连根拔除,然后柔远所、鸭池、陆广、赤水、永宁等地连遭败绩,尤其是乌迷和阿蚱怯等头人在己方的绝对优势兵力下被打得全军覆没尸骨无存——据逃回来的人说,与他们交手的仅仅是一两个营而已,而且对手竟几乎没什么损失、联军中最为勇悍的奢寅和安效良至今不知所踪……这一连串接二连三的惨败,叫歹费不得不心生谨慎。歹费注意到,这次发动主攻的只是镇雄府的无甲土兵,一个明国兵也没见到,生怕中了汉军的诱敌之计——若是稀里糊涂丢了青岩寨,这个责任谁也扛不起,所以拉住采臧,牢牢地守定了寨子。
无论是歹费还是采臧,都对那座碉楼很有信心。谁也没想到为了坐稳镇雄府,安云翱竟硬是用几百条人命的代价把它生生填了下来。因此,听到刘铁牛的炮声时也只当是汉军在徒劳地强攻。
天刚蒙蒙亮便接到报告,大队明军已向这里开了过来。歹费和采臧这才意识到碉楼必然已被攻克,但此时已顾不得考虑其他,最要紧的是守住青岩寨,二人立即集合了全体苗兵整军备战。
寨门已被安云翱烧了,不过那是为了吸引他冲进伏击圈临时安装的两扇单薄的新门,此刻已经更换完毕。不仅特地做了加固处理,为了迎接这场恶战,寨门和寨墙都涂抹了一层厚厚的湿泥。
汉军们肯定早已从安云翱那里听说他中过伏的事,这次应该不会再贸然往寨子里面冲了。这样最好——不同于镇雄土兵,明狗们都有铁甲,在短兵相接时会占很大的便宜。歹费决定御敌于寨墙,凭借防守的优势给来犯者最大程度的杀伤,同时寨墙也可以相当有效地抵消掉明军的披甲优势不仅能为己方的防守者提供全方位防护,高高的寨墙对汉军来说也是一道很难逾越的障碍——空身攀爬丈许的寨墙都绝非易事,何况穿了一身铁的明狗们?
沿着寨墙内侧是一长溜一人多高的脚踏板,站在上面,防守者肩部以上便高过寨墙,可以居高临下地投石、戳刺、劈砍,略矮一下身形便可掩身其后,躲过明军步弓的羽箭——那东西很厉害,苗兵们普遍无甲,若是挨上一记,纵然没被射中要害,人也差不多废了。脚踏板呈阶梯状,共有三层,最高的一层上还间隔着堆了很多石块。苗家的竹弓对披甲构不成多大伤害,歹费不止一次亲眼见过汉狗战兵铁甲上歪七扭八地插了七八支箭依旧生龙活虎地砍人。对付他们,还得是用石头死命地砸!
听着沉重的脚步声和甲叶的摩擦声穿透朦胧的晨雾,寨墙上歹费和采臧便知道,这次开上来的是明国的正规军。待他们走近些,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铁甲铿锵,军旗如林。第一次见到这般阵仗的采臧舔了舔嘴唇望向歹费,歹费阴沉着脸定定地望着已开到百丈外的明军,心里在飞速地盘算着无甲对披甲,开门迎敌是绝对不行的,眼前这支明军更远非其他废柴汉狗可比,战斗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阿蚱怯和乌迷便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还是以逸待劳,让他们主动进攻爬墙吧——穿了几十斤的铁甲行动肯定受影响,就算一口气架上几十架梯子你们也得一个个往上爬不是么?不信大石头砸不死你们这帮汉狗!
领了安长老之命守青岩,歹费已存了赴死的决心豁出性命,只要在这里消耗掉两三个营的汉军,整个局面便很可能会一举彻底扭转过来安长老和奢王定会倾全军之力乘胜追击,沿着来路杀回去!川军还在永宁,贵竹司那里只有朱老狗光杆一个,即便临时拼凑些人,明国绝大部分军镇都如张芳黄云清解忠仁之流,刘超已经算很不错的了。眼看着帝国最精锐的军镇在大山里被打断脊梁骨,其他人谁还敢不顾性命地挡路?打光了血本便不如一条野狗,你们敢和咱的勇士们换命么?黔省还不依然是咱们苗子的天下!
明军还在大踏步地逼近,歹费目不转睛地看着。寨外能够集结部队的空地并不太大,勉强能容下两个营而已,再后面的人便都要挤在狭窄的山路上。这种地形显然不利于明军发动一波接一波连续不断的攻击伤员后撤必然会对投入新攻击力量造成妨碍,而且,看着血肉模糊哀嚎不止的伤兵,也一定会给刚刚开上来的家伙们心理造成很大影响,每个人都会琢磨着如何自保,免得自己落到这种生不如死的田地——这将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攻击强度!
一队明军径直开到寨墙外百来步远,然后随着一声哨音,四路纵队向两翼展开,延伸到空地边缘,列出了三四排纵深的一个横阵。这队明军大约六七百人,应该是一个营,从旗帜上看也是如此一面丈许的游击旗和六面千总旗。不过他们带的号旗很多,前两排的甲士几乎人手一面,一个个左手擎旗右手叉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