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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能毫不费力地吃掉这股援军,安邦彦为什么却网开一面放他们进了贵阳呢?
因为安邦彦实在太想得到贵阳城了。
安邦彦舍不得死人,或者说,不敢死太多人。说是奢安之乱,其实是这两人挑头儿,有好多部落参与依附。不比彪悍的永宁军,水西军战力平平,本部实力若是拼掉太多,保不齐就会有罗乾象那样的突然反水投靠大明——奢崇明那么能打,前车之鉴还摆在眼前,安邦彦最顾忌的是这个。所以,他决定像以前驱赶老幼进城一样,放这一大股明军入城,再把他们也围在里面!安邦彦非常清楚,那些老弱妇孺,虽然也都要吃饭,但李经武随便给一口吃食也就打发了,真狠下心啥也不给,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默默流着泪水活活饿死、而这帮人肯定全然不同,他们即将对贵阳造成的伤害会比那群老幼大得多——甚至比自己的水西联军都要大得多!城里本没多少存粮,援军更是连影子都不见,叫这帮人去把李经武吃垮、再把贵阳祸害得一塌糊涂,等他们把城毁得自己都待不下去跑掉,岂不是兵不血刃白捡个贵阳城?
安邦彦所料不差,他的如意算盘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张芳大帅和黄参将(此时还是参将)率众耀武扬威地入城,贵阳军民一片欢腾,然而李经武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接风宴上,二人还没端起酒杯便开口要两万人的粮饷!李经武、史永安和刘锡玄几位是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他们入城的——为了提高行军速度,张黄二将只带了五个战兵营和最低数量的保障辅兵,更没带什么武器辎重,合起来也就七八千人的样子。
作为最高领导,李经武不好意思一上来就撕破脸,提学佥事刘锡玄插不上话,只能由代表圣天子的巡按御史史永安出头了“张帅、黄将军,二位千里驰援,足见高义,粮饷自是当发。不过朝廷度支须循法度,领粮请饷当以兵册为据。烦请将麾下将士名册报来,本官勘验后即刻发放。”
听到要验兵册,二将对视一眼,黄云清应道“史大人,兵册放在营里,末将未带在身边。明日送给大人可使得?”
张芳马上接口道“末将也没带,明日一同送来,一同送。哈哈哈。”
说是接风宴,因贵阳已被围了三个来月,各种食物开始短缺,桌上仅三四味青菜,唯一的荤菜就是道瓦罐炖狗肉而已。再加上如此尴尬的开场,各人都没什么兴致,席间彼此虚应着聊了一会儿便草草结束。二将匆匆告辞出了抚衙,张芳冲黄云清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对亲兵吩咐了句什么,自己跟着张芳去了他的帅帐。
张大帅的师爷又忙开了。过了不多久,黄元清的亲兵也把军中师爷引了过来。两位将军如雷的鼾声里,二位师爷在粗如儿臂的军用蜡烛的烛光下奋笔疾书,终于在次日破晓前完成了无中生有的“造册”任务。张大帅的亲兵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只很肥的母鸡炖得软烂,吃过早饭,两位将军兴致勃勃地叫上亲兵抱着“兵册”去找史永安。
万万没想到,史大人随手把兵册翻了翻,还故意用鼻子嗅了嗅崭新的墨迹,瞟了一眼强自镇定的二将,自语道“好大的墨味啊。”接着,从案头又捡起本册子,“可能二位将军又新募了些兵吧?本官这里恰好有一份黔省兵册的副本,这上面的数字么,跟你们刚刚报的有不小出入呢。昨晚本官看了下,底册上二位将军所部战辅兵合计一万四千人上下,战兵四千出头,余下的全是辅兵。可刚刚你们报上来的,差不多有两万四五千人的样子,单是战兵便有两万。发放粮饷,总不能报多少便发多少吧?”
张芳有些心虚,口里应道“那是,那是,大人便按一万四千人发银米就好了。”
黄元清帮衬道“大人说的是。一万四便一万四,末将叫儿郎们省着些吃也就是了。”
史永安叹了口气“二位将军,贵阳已被围了百多日,实不相瞒,银子倒还有些,不过官仓里已没剩多少粮了,此刻也就仅剩了几千石而已。即便是按一万四千人的标准发,四千战兵每人每日四升米豆、一万辅兵减半,把存粮全给了你们,也不够一月之数……城里四十万百姓可就一粒米都没有了。此刻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本该同舟共济,还希望二位以大局为重啊。”
二将当然知道贵阳的艰难,不过他们同时也知道,这时候不狠敲一笔,一旦危机过去再想找朝廷伸手,哪个大人能搭理你才怪。张芳两手一摊“史大人,儿郎们吃不饱饭,怎么有力气杀贼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黄元清清了清嗓子“咳咳,史大人您也别太惯着那些刁民,他们肯定都藏了粮。您若不信,末将这便叫人去搜!”
“使不得!”史永安断然道,“援兵甫至,不去打贼却先洗了城中百姓,天下有这般道理么?”
张芳有些恼羞成怒“那怎么办?吃粮当兵,当兵吃粮,连粮都没得吃,怎么去打贼人?”
史永安回道“本官并没有说不给你们粮。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