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半里多的地方。
如果从空中俯视你会发现,北面里许长一段的延水上游,同样疏落地停着三五条小船。而更南方四五里外,在目力刚刚看不到的地方,早上北门外那支马队和步战队已经开了上来,已经披了甲的兵士们在官道两侧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命令。
与此同时,延川县靠近黄河的河滩上,想出如何区分左右脚并引发了一场斗殴的赵二狗接替了李烧饼的工作,正在咒骂着训练新兵,手里的马鞭时不时向他们中的倒霉蛋劈面抽过去。
延安府里,关盛云和罗咏昊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消息。
关盛云识文断字不假,但毕竟没经过系统化的正规教育,有些事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师爷,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见,这天下之主,春秋时最大称王。关某也听过周天子的称谓。暴秦一统六国以后,那嬴政为了区别于诸国而自称皇帝,此二字可有什么讲究”
在等级观念森严的古代,人们谈论起历朝皇帝,极少直呼其名,往往都用年号或庙号代称。不过,因为残暴、愚蠢而且短命,秦始皇嬴政与二世胡亥是少有的例外。(另一个例外是未上位时说尽了好话装得特别懂事、上位后做足了混账的王莽)。
罗咏昊闻言一怔。这些内容他确实知道,但这个话题有些过于敏感,稍有不慎越雷池一步便是大祸临头,如此肆无忌惮的谈及可是头一遭!继而自嘲的一笑:公然造反这等族诛大罪都亲涉其中,还是核心成员,皇帝这两个字说上几句又能如何
于是开口道:“大帅,这里面讲究可大了。咱们平常说的三皇五帝,您知道吧”
关盛云道:“嗯,关某读过《史记》。三皇是天皇地皇泰皇,五帝是黄帝、颛顼(音专须)、帝喾(音库)、唐尧、虞舜。”
罗咏昊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继续道:“大帅说的没错。皇帝这两个字便是由此而来。拆开来看,‘皇者,大也、中也、光也’,为至尊。‘帝’者,德合天地者称帝。先秦前,此二字皆非人间君王可称,专指上天,天神人化,盖三皇五帝皆非凡人。而人间,至大者称‘王’,如周之文王、武王。后尊以‘天子’之称,天之骄子,君权神授。及至周室式微,诸侯皆称王,这王号也就逐渐不值钱了。再后来,为示己之尊,列国始有自称帝者,如秦昭王自称‘西帝’、齐湣王自称‘东帝’……这个‘帝’字降落凡间,再没那么至高无上了。秦灭六国后,亦有帝号之议。丞相王琯、廷尉李斯等劝嬴政称‘泰皇’,盖,至大至中至光神者之末也——神之末,人之极焉。然嬴政自觉一统天下之功前无古人,又遣徐福寻不死仙方,期图寿与天齐跻身诸神,乃否之,而取‘皇帝’二字并用。又期传诸万代,遂自称‘始皇帝’,曰:‘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未料二世而亡,然此后,得天下者再也想不出既尊荣无二且又有据可考之称,于是便一路皇帝叫下来了。”
关盛云一吐舌头:“俺的天爷!平常说顺嘴了,没想到这些字眼儿里竟有这许多讲究……”
临近晌午时分,李烧饼们终于听到了人声和伐木声。
果然如自己所料,狗贼们根本没在意前两日没回去的辅兵。这个地方简直太好了,几乎到了密林勉强可以通行的尽头,再往东全是密密麻麻的藤葛,丛生纠缠在一起,完全堵住前路。而且听动静人还不少——嘿嘿,人再多也是无甲辅兵,吓唬几句便会像前日那些家伙们一样束手就戮。一挥手,已经披好甲的步卒们心领神会的散开,悄声远远地散着围了过去。林里大部分地方不能走马,马兵们都沿着林边等候,李烧饼出了林,招呼众人纷纷上了马,也前后进入了小径。
刚刚再次入林不久,听到空中隐约传来一声炸响,断后的李烧饼心里一紧,回头循声望去,透过稀疏的枝叶,南边的天空里留下一团淡黄色烟痕,正在被风吹散。
李烧饼太熟悉这种烟痕了:虽然将领们各有各的习惯,烟花的含义也有所不同,但毫无疑问,能打到这种高度,只能是军中联络专用的烟花!
顿觉大事不妙,李烧饼大声呼喝着,招呼着身边的同伴:“有诈!快跑!”喊过几声拨转马头,率先向来路奔了回去。
刚刚驰上官道,远远的便见到南方扬起的一趟烟尘:那是一支马队,正在向自己疾驰而来!
本篇知识点:
、古代行军,除非在敌境警戒前进,前探的塘骑又受阻于地形无法网式撒开,一般大部分情况都是战兵不披甲,最多是刀盾兵携带随身武器,辎重由大车运输或干脆让辅兵背负,以便战兵随时保持体力。
、皇帝称号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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