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楚烟把青釭剑解下,郑重递给他道:“公子,此番救人,宜用青釭剑。你腰间的松纹剑,锦衣卫的人认得出。”对于楚烟所说的“不要扔下她”一事,夜无眠心虚一笑,却不好回答。没有接剑,他摇头道:“不会的。我的松纹剑,因那夜在吉王府中崩坏了些,修理一番之后早已变样,只要不让他们看到剑鞘,如何能认得”“再者说了,就算认出,也随他去罢,无非是通缉榜上再添一条罪啦!”不待楚烟再说,夜无眠施展轻功而去。因内力已恢复了三四成,这一跑,便似一溜烟般,跑出老远去。回头,已看不到楚烟和王盼弟的身影。只是猛然听得一个冲天的尖啸声起,紧接着,声音源处,好大一个龙爪手的烟花,当空散开,赫赫威武,给人一手遮天的压迫感。夜无眠暗道:“这个龙爪手,恐怕便是楚烟的信号了。她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以这等形状作为信号,也太不将皇权放眼里了。她的来历,可真是个谜。”越是想到此处,夜无眠便越发坚定,要趁此机会,摆脱楚烟。很矛盾:一方面,肉眼可见地,他在智力乃至情感上,都有越发依赖楚烟的趋势,做许多事,都要问她的意见;另一方面,他接下来要走的路,涉及洛凡溪,只能独自行去,因而非要将楚烟摆脱不可。在这样的矛盾之中,他也只能咬着牙,任由宿命的牵线,将自己指引向孤行无友的前方。飞速行得一刻钟时分,早望见的萍乡城的大门。夜无眠摘下所戴的鬼脸,就要进门去。忽见门洞里,快步行出两列人马,皆披甲胄,执利刃。气势汹汹,面带杀意,与寻常屯田的卫所农民兵丁,大不一样。队伍前方为首一人,黑红色圆脸,身长六尺余,骑一匹大马,横一柄精钢大刀,威风凛凛,似有百夫不当之勇。观其气势,应是逆通境界的强者。“此人想必就是楚烟所说的逆通守将了。信号才发出没多久,他便立即点起兵马,出城而去……”望向方才楚烟放信号的方向,夜无眠有些忌惮,心道:“楚烟到底是何许人也一个信号发出,一城守将马不停蹄,立即奔赴而去。”想起她承认与吉王府有渊源,夜无眠一怔,忍不住想道:“她不会是吉王的孙女,朱厚冒的姐妹吧!否则的话,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调动守将”大明皇室,多以五行生化命名。朱厚冒的冒字有“火”字旁,楚烟的烟也是“火”字旁,莫非楚烟真是他的姐妹,并且原名朱厚烟他进一步猜测:“也许,楚烟其实是她的化名。她化名楚烟在此,只是为了消遣于我”细思极恐,夜无眠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转念又一想,如楚烟是朱厚冒的姐妹时,为何那夜他大闹吉王府,楚烟却袖手旁观如是朱厚冒的姐妹,夜无眠来抢夺洛湘竹,便是来抢楚烟的嫂子或弟妹了。一个人的心,得大到什么地步,妯娌被抢,不去阻拦,反而来消遣劫掠者想到这里,夜无眠顿觉不可能,自嘲地摇了摇头。“烟儿与我出生入死,可谓是生死之交了。我虽有不得已的苦衷,要抛下她独自而去,却也不能在此暗自揣度,抹黑于她。”正所谓,君子不欺暗室。至少楚烟目前没有负过他,自己又怎能恶意揣测人家!不再多想,看着那位逆通守将领着这队三十余人的兵卒出了城后,夜无眠低调地混进城,径自往客栈走去。此时的客栈,却与夜无眠初来时,大不一样。大门口处,站了三个锦衣校尉,拦截盘问出入客栈的人员。被盘问的人,不管是不是江湖中人,有没有武功,面对这三个普通校尉,都是老老实实,低眉顺目回答。包括进出客栈的原因,家住何处,有无婚配,做何营生等等,事无巨细,一一配合回答。对于这莫名其妙所营造的紧张氛围,锦衣校尉面色凶恶,只是简单解释道:“因昨夜城中王家巨变,现恐有宵小出没,为保护客栈中来往行商客人,只得如此盘问。”这番解释甚是敷衍。不过,普通百姓哪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称是。胆大的客人,还在客栈中住着,胆小的早已收拾了细软,准备跑路了。夜无眠冷笑一声,眼中无人,径直往客栈中走去。三名锦衣校尉见到这个秀才打扮的人,一脸傲气而来,先是互视一眼,紧接着便伸出刀拦住道:“兀这小秀才,你来客栈中为何事”夜无眠重新戴上鬼脸,道:“为杀人而来!”话才出口,不待三人反应过来,腰中松纹剑冲天而起,夜无眠已跳起两丈高,接住松纹剑,一招“一舞剑器动四方”的《观剑》绝招,惊动四方生灵,把狂卷的剑气,都纷纷倾涌。刹那间,三颗大好头颅飞天跳起,可怜三名锦衣校尉,才听到“为杀人而来”五个字,便身首异处,作了剑下亡魂!夜无眠面无表情,点在飞起的人头上,借力跃过牌门,抢入客栈之中。楚烟已说了,这里只有二十余个锦衣卫,大耳刘风又是病躯,逆通守将还被信号吸引去了,叫他只管仗剑,明晃晃来去便是。既然如此,先杀三个作威作福的锦衣校尉,把筋骨活动开来,并不过分。平时谨小慎微太久了,今日且狂一回罢!三个人头落地之后,残缺的尸身,才无力软倒。大街之上,像炸开了锅一样,惊叫声,哭声,逃命声,乱作了一团。国朝立国至今百五十载,如今正值嘉靖盛世,是与永乐、成化、弘治比肩的煌煌盛世。天下承平日久,朗朗乾坤,百姓们哪见过这般当街行凶杀人的更何况,杀的还是差爷。太平盛世的人,见不得这等景况,自是都吓得要死。胆小的早做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