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山人一边压剑,一边叫唤刘风道;“刘百户,耳朵要紧还是抓贼要紧左右只是一对大耳,没了便没了罢!大不了从此以后,你就叫无耳刘风。”刘风恍若未闻,仍只是在原地哭啸。场上局势僵持,正有一簇人马,带起甲胄撞击之声,朝此处靠来。走得近了,夜无眠余光大概看到,这群人中,有李冬、周咸、朱厚冒等人。“也好,命丧长沙城之夜,有周大哥来为我送行,倒也不错了。只是,在我临死之前,不知能否向周大哥讨一杯酒喝”夜无眠恍惚想着,汗水、雪水、血迹杂乱混合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笑容。刘风看到了朱厚冒,如同猛然恢复了神智一般,拾起地上已经阵亡的一对大耳,腋下夹着八棱锏,哭着喊着,三步一爬,五步一颠,窜到朱厚冒面前,涕泪四流道:“世孙殿下,卑职受伤了,求王府名医为吾,为吾把耳朵接上,快!快!事不宜迟!”一对血淋淋的大耳,被捧到眼前,朱厚冒眼珠直欲吓出,惊呼道:“贱军户安敢!”他只道刘风在行恶作剧,跳脚骂人,狂吼不已。待见到刘风的头两边,刺棱棱、光秃秃地,没了标志性的招风大耳时,才反应了过来。“咳咳,既是受了重伤,当医之,当医之。”他红着恨眼,转过头去,“纸心何在!”下体淌血的纸心丫鬟从人群中步出,身躯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好似死人复生,强行应道:“婢子在。”“带刘试百户去王府中,寻妙手陈先生,让其好生施治一番。”纸心眼睛半开半合,有气无力抱拳领命,带着刘风下去了。刘风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神神叨叨,彷如被鬼魅附身。旁人听不太清,只听个大概。“吾的富贵功名大耳……不能就这样没了,一生命运……全系之……”众人皆不解其意,只有周咸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场上,夜无眠、武功山人斗剑正酣,双方你来我往,竟然势均力敌了起来。巅峰状态下的单打独斗,夜无眠当胜过武功山人,然而他多处负伤,暗中又要防着沈通使用火星子偷袭,他十成功力,最多只有七成能用于对战武功山人,当然便落了下乘。朱厚冒死死地盯着夜无眠,眼中喷出的妒火、恨火,蔓延着,燃烧着,恨不能全付之于其身上,将他烧成灰烬!“夜无眠,你夺我爱人,我必杀你!”他阴沉着脸,指挥身后的锦衣卫道:“弓弩手,都给我看准了那个丫鬟,弩箭全部往他身上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周咸忙伸手,阻住了各军汉子,道:“世孙殿下,不可,万万不可!”朱厚冒转头看向他,眼中的冰冷差点把一整张脸冻住:“你在我面前,却又有何见教”这居上临下的语气,是久居高位的骄傲,是身处皇室之中,漠视苍生的无情。周咸冷静解释道:“此番两人缠斗,难解难分,乱箭却都不长眼,这样射出,定难以射中小丫鬟,反倒会伤到那个武,武功山人呐……”朱厚冒牙齿咬得砸砸作响,想生吞活剥了夜无眠。“伤到武功山人又如何贱民而已,伤到了便伤到了,哪怕死了,也只是丁点大的事情。”周咸为拖延时间救夜无眠,心思电转,苦笑摇头道:“殿下,这武功山人,可不是贱民,他是湖南、江西两省交界处,武功、明月两峰间,成名已久的一位武学宗师,在这方圆五百里内,颇有领袖群伦的气度。倘若今日为杀这小丫鬟,不幸却乱将武功山人射死,日后闹到了江湖之上,江湖群雄定是要埋怨吉王府!”周咸强行辩解,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冬,似明白了他的意图,却不知他这意图究竟为何而起,一双美目,眼波流淌,看向他。朱厚冒几欲疯狂:“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让夜无眠死,哪怕要付出这里所有锦衣卫的性命,我也要,夜无眠,死!”咆哮着说出的这番话,终究失了王者气度。一些本来已经张弓搭箭,只待长官一声令下便射击的锦衣校尉,面若冰霜,或直接把箭取下了,或把准心偏离了。“世孙……”周咸皱着眉头,苦着脸,还要再劝。“世你妈的孙!”朱厚冒一脚,要将周咸踢开。却踢到甲胄护钢上,震得脚疼。他像一头失了智的野马,劈手夺来一个弓弩校尉的轻弩,怒喝一声:“夜无眠,我让你死!”这纨绔似乎谙熟轻弩操作,只听离弦声起,他扳机扣动,弩矢当即破空射出,直取夜无眠。“嗯”夜无眠留得几分精神在他这里,早提防着这一手。朱厚冒才抬起轻弩,还未发射时,他连忙朝武功山人的剑上撞去。武功山人又惊又喜,打斗许久,一直拿夜无眠不下,这么多眼睛看着,他本就焦急,现在竟有这好事,他想也不想,更挺长剑来刺。几乎要抵住胸口了,夜无眠猛一侧身,避开剑尖。武功山人继续往前,恰以身子接住了飞来弩矢。“噗……”一口老血,自武功山人嘴中喷出。他代人受罪过,中了一弩,还不知其因,一脸茫然,宿命一般往朱厚冒等人看去。正好见到朱厚冒身子一软,似是被谁点了睡穴,无力地瘫倒在周咸怀中。“世孙困了而已,勿大惊小怪。”李冬冰凉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隐隐散发着的逆通境界威压,让其他人都不敢怀疑,锦衣校尉都低下头去,默不作声。周咸搂住瘫倒下来的朱厚冒,移交给一名锦衣校尉,诧异看向李冬:“怎么你也”李冬没有说话,脸上的轻纱,阻断住了人的思绪。武功山人忍着剧痛,要去拔出钢弩矢,奈何弩矢入肉颇深,似乎还有不大不小的倒刺几粒,轻易怎拔得出来“谁人为我请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