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铺垫,特意收拾出来买地的客栈大堂依旧人满为患。人来人往间,一身白色衣裙只在头上簪了一支桃木发簪的沈安竹出现在门口。沈安竹在边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精准无误地找到了相对能做主的灵初。灵初误以为她是寻常卖地的,客气地露出个笑,不紧不慢地说:“有地想卖的话,在那边排队即可,只要带了地契主户的名字能对得上就行。”沈安竹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我要卖的地你做不了主。”“你的主子呢方便为我引荐一下吗”灵初神色不明地看她一眼,面上笑色半点不减,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这边请。”“您稍微坐一会儿,我这就去通报。”沈安竹跟着被灵初叫来的店伙计去了里间坐下,灵初迅速上楼:“少主,东家。”桑枝夏被徐璈拉着下棋,两人的手边分别摆了一小堆的铜板。桑枝夏的手边所剩无几,徐璈的手边明显多出很多。桑枝夏正盯着桌上胜负分明的棋局不敢分神,连灵初进来也没抬头。徐璈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漫不经心地说:“怎么”灵初把沈安竹的话说了一遍,末了低声补充:“我留神问了,来人说自己姓沈,是特意来寻东家谈买卖的。”“沈”桑枝夏终于从棋局中分出了一缕注意力,错愕道:“姓沈,还是个姑娘”“是。”灵初吸取了之前被骗的教训,十分谨慎地说:“我特意看过了,在她的身上看不出易容的痕迹,想来是真容。”姓沈,女子。还是以真面目来的,进门就说要找桑枝夏。桑枝夏瞬间想到什么,目光复杂地看向徐璈:“沈安竹是个女子”把蜀地搅和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的匪首,居然是个女子徐璈对此并不意外,笑了笑说:“人呢”“在下边雅间等着呢。”“那就暂时让她等着。”徐璈伸手摁住了欲要起身的桑枝夏,不紧不慢地说:“急什么”“人都来了,达不到目的就不可能会走,等这盘棋下完再去也不迟。”徐璈打发走了灵初,满脸的兴致勃勃。桑枝夏却显得很是意兴阑珊。桑枝夏苦着脸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好气地嘟囔:“一眼就看得出来输了的,这还有什么可下的”“你要下就自己下,我不跟你玩儿了。”桑枝夏本就不善下棋,在家里最多能跟徐明阳徐嫣然几人过上几招,还互有胜负,对上徐璈这样的棋道老手,一点儿胜算也无。她本来就是被徐璈强拉来作陪的。桑枝夏把棋子一扔摆明是不想玩儿了,徐璈见了不由自主地发笑。“枝枝,还能有你这么玩儿的”桑枝夏有些来气:“不输宅子不输地的,你让我一手怎么了”徐璈忍笑挑眉:“枝枝,我让了你六手。”“那多让几手怎么不行”桑枝夏伸手在棋盘上欻欻一通明示:“你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起拿走,这样的话我再考虑跟你下完这局。”“不然你就自己玩儿吧。”徐璈对桑枝夏的耍赖素无对策,以手握拳咳了几声勉强把笑声压下去,按桑枝夏说的,把她指到的几枚棋子一次捡走。“这样可行了”桑枝夏心满意足,坐下说:“那就下完也行。”徐璈含笑看着桑枝夏斟酌后落子,慢悠悠地说:“枝枝,让你可以,只是别忘了咱们之前说好的赌注。”“这把要是再输了,那今晚可就得……”“徐璈!”桑枝夏恼火地瞪了徐璈一眼,耳根失控地开始发烫:“你那张嘴就不能稍微把把门吗!”“青天白日的说得出这样的话,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羞!要不要脸了!”徐璈被斥了也不在意,眯眼落下一子,笑眯眯地说:“圣人都说食色性也,人五根存六欲,活之有趣。”“我只是坦诚些罢了,哪里不对”徐璈心情不错,嘴一张还想吧嗒。桑枝夏忍无可忍地朝着他嘴里塞了块能噎死人的点心:“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闭嘴吧你!我还不一定会输呢!”徐璈就着一块点心喝了两杯茶,最后一子落定,胜败分出。桑枝夏黑着脸不想说话,愣是没想通自己是从哪一步开始输的。徐璈笑眼弯弯地探头在桑枝夏皱起的鼻尖啄了一口,笑意满满:“愿赌服输,今晚记得把束脩交了。”“等你把束脩交全了,明日我再告诉你哪儿不对。”徐璈凑上前还想亲近,被备感糟心的桑枝夏一把推开:“走远点,烦死了。”“我要去看看是谁找我了,你去不去”徐璈没骨头似的坐回去,慢悠悠地捡起棋盘上的棋子,懒懒道:“人家是来找你的,我去讨什么嫌”桑枝夏确定他不去,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出去。徐璈在她临出门前叫住了她:“枝枝,别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沈安竹今日下山必有所求。既然是来求人的,不拿出点儿实实在在的诚意怎么行桑枝夏眼底晦色一闪而过,背对着徐璈摆了摆手:“知道了。”“洗洗干净在屋里等着吧。”桑枝夏扔下笑个不停的徐璈大步走出,到了沈安竹在的雅间,脚步慢了下来。“进去之后可说什么了”守着的人低声说:“只是要了一盏茶,除此外什么也没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么沉得住气的桑枝夏眼中闪过一抹纳罕,示意跟着的人后撤,抬手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屋内,沈安竹闻声意外转头,下意识地答了一声进后,看着进来的人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你是”“桑枝夏。”桑枝夏简明扼要地说清了自己的身份,坐下说:“你要找的人就是我。”沈安竹似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等了半天的人,会是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了许多的女子,愣了下说:“你是这些人的主子”“你真能做主”桑枝夏被她掩饰不住的诧异气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