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带着散不开的狐疑迷糊着睡过去,第二天起来就先被老太太叫过去说话了。昨晚众人都各自回屋,老太太却不敢就这么睡了,连夜过去把犯浑的徐二叔训了一顿。今早上徐二叔的脸色看起来仍是不佳,可到底是忍住没接着闹了,出门搬砖的时候脸还是阴的,可嘴总算是老实了。桑枝夏看了一眼老太太眼下疲惫的黑青,露出笑说:“祖母,您找我有事儿要说”老太太强打起精神直接说:“我听徐璈说,你打算跟村里的人家户买些小菜过度一段时日”桑枝夏没想到徐璈的动作这么快,怔愣一刹笑着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咱家的菜园子现在撒了菜种也要等一段时日才能吃,去镇上现买又不方便,正巧村里有人家户有多的,买些回来增剂一下饭桌也算个法子。”都是在出力气的人,总不能日日都吃白米饭和大馒头,长此以往谁受得住而且小菜也不比肉类,买多了回来也放不住,最好的法子就是现买现吃。老太太对此没什么意见,可鉴于上次跟桑枝夏去集市遭了大罪的缘故,这次的选择非常谨慎。“如此可行,我一日给你五个铜板,你自己去看看买回来做吧。”桑枝夏怕惹来多余的麻烦,手上不想沾这稀碎的几个铜板。可老太太脸一板就说:“你是长房的长孙媳妇,早晚是要操持内务当家做主的,五个铜板的主你都不敢做,来日如何掌管一家”“让你去你就去,别一副小家子气畏手畏脚的样子。”桑枝夏挨了两句露出个受教的表情,接过轻飘飘的五个铜板说:“好,我听祖母的。”老太太总算是满意了。“这才像话。”她又端着架子训导了几句,桑枝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了个囫囵,临到要出门花钱的时候却把徐二婶叫上了。“二婶,你跟我一起去吧。”她观察后得出结论,二婶性子暴躁嘴也快,而且容易猜疑计较,但是她对算账的事儿极其敏感,但凡花钱的事儿掰扯上她一定不会出错。起码能用事实堵住她叭叭的嘴。徐二婶好不容易得了闲想歇会儿,可桑枝夏却说:“今晚是二婶做饭,万一我买回来的不合你的做法怎么办”“而且我也不懂价,有劳二婶陪我去掌掌眼吧。”谁都喜欢听好话,特别是徐二婶这样因为出自商贾之家被人轻视多年的人。她尤为喜欢桑枝夏这种不动声色的吹捧。商贾怎么了商户家的女儿在银钱进出上的计较,就是比这些自诩高贵世家的人强!她略显矜持地抬着下巴嗯了一声,说:“那行叭,我随你去一趟顺带也教教你。”桑枝夏忍笑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那感情好,二婶先请。”徐二婶出马的确是不一样。手握五个可消费的铜子,她愣是昂首阔步走出了身怀巨款的阔气。桑枝夏跟在她身侧嘴角一直上翘。徐二婶拿捏着劲儿,想正儿八经地搞一回价让她长长见识。可谁知被找到的大嫂子帮着摘了一篮子豆角秋瓜,开口却只要了一个铜板的价。徐二婶一肚子的商道策略没找到机会出口,狠顿一下尴尬道:“一文钱怎么行摘了这么多,一文钱也属实太少了些。”要是放在之前,这么老些东西没个二两银子可下不来。刚出了菜地的大嫂子憨实地说:“一文钱不少了咧,这些东西都是拿不出去卖的,吃不完过些日子就只能摘回去剁碎了喂猪,要我说你们不给钱拿回去吃也是行的。”“那怎么好意思”徐二婶干巴巴地说:“又不是一次两次,总不好日日都吃白赠的。”“夏夏,给两文钱吧。”桑枝夏拎着满满当当的篮子笑着掏钱,对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大嫂子再三谢过了才开始往回走。可回去的路上,徐二婶的表情却一直都不太对劲儿。桑枝夏见状好奇道:“二婶,你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低价买了多的东西,脸色看着怎么比花多了银子还难受徐二婶恼火地呼了一口气,咬牙说:“买小菜这么便宜,那之前在侯府十几年,采买管事每日三十两的账面到底是怎么算的”那些黑心的管事到底前后坑了她多少银子她居然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冤大头!徐二婶爱财的基因被彻底点燃,越想越气。走进家门的时候,她的黑脸甚至引来了许文秀的侧目。许文秀小声地说:“夏夏,你二婶怎么了”桑枝夏扒拉着篮子新鲜的豆角微妙地说:“可能是心疼吧。”毕竟冤大头也是会有怒气的……徐二婶怒到管不住嘴,逮住谁就叭叭一通,半日的工夫就把自己恼火的内幕说了个遍。徐三婶是清贵性子,自来不喜算里算外的铜臭,听完冷嗤道:“不过就是些许银两的小事儿,二嫂何必念叨这么久”徐二婶恼火道:“这是一点儿吗”“你知不知道三十两放在现在能供一家人多久的吃喝这真的是很多银子了啊!”好多好多钱!徐三婶无言以对地转过了头。桑枝夏也压下上扬的嘴角,把剩下的三个铜板还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摆手说:“你先收着,花完了我再给你补上。”桑枝夏从善如流的应了好,准备跟许文秀一起去洗衣裳的时候,却被徐二婶拉住了手腕。“夏夏啊。”她罕见地红了侧脸,干巴巴地说:“你三婶昨日都跟你换成了,你也跟二婶换换,我去洗衣裳,你做饭行不行”她倒是都准备去做饭了,可却被老太太阴阳了几句别糟践食材。她盯着满篮子的豆角秋瓜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最终还是在徐明辉的提醒下选择了求助。三弟妹都能找桑枝夏帮忙,她为啥不行桑枝夏有些好笑地说:“二婶早上不是做得挺好的么”徐二婶尴尬道:“好啥啊,明阳都哼哼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