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嵘眼前一黑。
要不是太子殿下在跟前,他恨不得给一旁的二弟一棍子。
真是读书读傻了!
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不是说不对,可官场之上,不是谁整天把仁义公正挂在嘴边,谁就能走得更长远的!
都说应该任人唯贤,但实际选人用人,谁按照这个了?
上面的主子,谁知道你是谁?
有才也好,无才也罢,只有先入了帝王的眼,才能知道你是不是贤。
外戚之名,虽则不好听,但好处确是实打实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容忍退让。
他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苏家!
还没见过哪家外戚,不盼着自家姑娘得宠,反希望被主君冷落的,你就算是想表明你高洁不屈的品格,也先看看上面的主子乐不乐意啊!
你当旁人还会夸赞你高义不成。
苏明嵘第一次后悔,之前把这个弟弟,养得太过迂腐单纯。
苏明远一番正义执言,端的是有历史谏臣名相魏征两分“忠心奉国”的气质,但剥开他的话,抽丝剥茧再看,那“大义灭亲”的进谏里,九成九的私心而已。
要说苏明远为何这般,其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或许是因为母亲被气晕,或许是因为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被无视,也或许是那莫名其妙的愤怒。
反正,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孤听闻,苏大人往日,待隔房侄子,胜过亲子,事必躬亲,看重异常,可有此事?”
苏明远的脸僵了一下,声音闷闷道:“臣是待侄子,较为看重,实乃臣之长子,迟钝懵懂,与科举一道,犹如朽木,为家族计,臣只能对侄子,多两分用心。”
他先前还有些气虚,越往下说,俨然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哦?”陆元枢眉眼凉凉,“照苏大人之言,父母爱子,与"父""子"关系无关,只在利益?”
苏明远被问住,老脸一红,哼哼哧哧道:“臣,臣不是这个意思......臣也是,也是关心小女的,只她行事太过无忌,不顾家族名声,臣唯怕她会带累殿下您的名声。”
苏明远以为这样说,太子殿下会满意,然而换来的,只是一道意味不明的轻呵:“呵!”
要不是面前这人,的确是姑娘生父,陆元枢是真不想与他废话。
对于这个父亲,苏玉昭没什么好说的。
不渴求他的在意,也不伤心他的贬低,虽说浅显,可事实就是这样,真正疼爱你的人,不必你去乞怜,他一样心疼于你,不在乎你的人,纵使再如何谋求,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心情好时,关心两句,心情不好时,随意贬低,说到底,不过是将你当做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罢了。
既如此,权当是比陌生人,还有陌生的人便是。
苏玉昭能选择割断对父亲的孺慕,陆元枢却见不得有人这般贬低自己姑娘。
他神色一冷,一国储君锐利冷沉的目光,犹如泰山压顶般当头压下。
“孤待姑娘如何,无须旁人置喙,孤名声如何,更不系于尔等之口,只要孤在一日,姑娘便可随性一日,孤今日把话放在这里,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让孤听见!”
狭长漆黑的凤眼里,是彻彻底底的冷漠。
比起将苏玉昭束缚在条条框框里,陆元枢更喜欢她能毫不顾忌活得开心。
他握紧姑娘的手,带着她离开这里。
拾珠在前面带路,引着太子往穿堂后面去。
先前太子进来,虽面容不温不火,到底收敛了气势,这下他迫人的威势外放,站在最前面的苏明远,感受最深也最重,不知不觉间,后背竟已被冷汗打湿。
所谓气势压死人,还真不是说说的。
苏景言从地上起来,眼里的失望不加掩饰,“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二妹!”
二妹自出生,到回府,全是算计。
她已经这样难了,父亲为何就不能对她多两分疼惜!
“我,我哪里说错了,我只是不想她恃宠而骄!”苏明远绝不承认自己有错,身为女子,本就该贞静贤淑,他作为父亲,难道还不能教训自己的女儿。
苏景言感觉周身有些冷。
这就是他的父亲啊,当着母亲的牌位,不留情面训斥二妹,难道母亲的死,他是一点不伤心痛恨吗?
他没有询问对方,母亲出事时,他有没有怀疑。
因为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除了二妹,整个苏家,早已腐朽不堪,他也是其中一员,他也是对不起母亲的人,更没脸去质问父亲,为何到现在才发现,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
顾氏谋财害命一案,因人证物证俱在,很快便有了判决。
顾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