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老夫人正靠着床头假寐。
她前两日厥了一回后,这些日子以来,越发感觉身子不中用,时不时就头晕眼花,胸闷气短,连下床都成了困难。
听见门外焦急的呼喊,她连忙抬头看去,就见最疼爱的孙女,一脸惊慌的进来,面色微白,眼眶却是红的。
意识到什么,老夫人坐起身来,朝她伸出手去,一面关切询问道:“怎么了?阿仪,这是谁欺负你了?”
苏玉仪摇摇头,握住老夫人的手,神情难掩慌乱,颤声说道:“祖母,这可怎么办是好,二妹妹她惹上大事了!她把宁王府的丹阳郡主给推下水了!”
“什么?”老夫人大惊。
尽管这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丹阳郡主是谁。
苏玉仪对着她点点头,表示她没有听错,神情沉重道:“宁王府的丹阳郡主,替大哥说了几句公道话,二妹她就怀恨在心,乘人不备把人推下了水,等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过去,只怕,只怕是要不好......”
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吴嬷嬷看了眼侧过头,像是在缓解恐慌的大姑娘,无声地上前替老夫人顺了顺胸口。
等缓过这口气,老夫人立马拍着床榻哀嚎起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她一生下来就克我,好不容易过几年安生日子,她又要来克我们苏家,是不是不把我们苏家害死,她就不甘心啊!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人家堂堂王府,是她们苏家能招惹的吗?啊?
“她怎么就这么能呢,怎么就这么能呢!”老夫人重重拍床。
苏玉仪捏着绣帕,弯下白皙的脖颈,像是不堪重负,声音微哑道:“祖母,咱们现在怎么办?二妹她是不怕的,她有太子殿下撑腰......宁王府若要报复,恐怕会落在父亲和二叔身上。”
闻言,老夫人怄得眼睛都红了,“孽障,孽障,早知道她一生下来,我就该溺死她的!”
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老夫人一手指着门口,冲吴嬷嬷道:“你去,去把她叫来,让她给我上宁王府赔罪,宁王府要是不原谅她,她就给我一直跪着,跪到宁王府原谅!”
苏玉仪轻轻垂眸,嘴角微微上翘,又极快地抹平,语气担忧地道:“祖母,以二妹的性子,恐怕不会听我们的......”
吴嬷嬷点点头,也道:“老夫人,事已至此,不如等大老爷回来,再问问大老爷的意思?”
苏明嵘刚来京不久,正好趁着今日休沐,约了同僚一道饮酒,此时还尚未回府。
有人递来台阶,再一想到上次,被堵得说不出话的场景,老夫人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再提,把人叫来的话,只是那乍青乍白的脸,无不表明她心底的憋屈和愤怒。
苏玉仪关切的看过去,状似不经意的低声说道:“都怪我没用,但凡我有二妹妹的运道,也不会让祖母您受气,原想着,留二妹在府里,也算光宗耀祖,哪成想,她竟是一点不把咱们苏家,当成她自己的家。”
老夫人怒道:“那就是个白眼狼!”
苏玉仪收肩梗颈,做低落之态,“我常听人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大抵就是如此吧。”
老夫人咬牙道:“那林家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们苏家,当时家计艰难,如何也不会看上他们家的姑娘!”
再一想到林氏,哄着她的儿子,对她阳奉阴违,心里越发的不痛快。
“林氏那个贱婢,和她那个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幸好她死的......”
“老夫人!”吴嬷嬷着急的打断她的话,“死者为大,老夫人,大姑娘,时辰不早,不如早些安歇吧。”
被吴嬷嬷这一打岔,老夫人倒是没再提,只是黑着一张脸,抱怨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如何睡得着,我们苏家走到这一步容易吗?啊?她不说爱惜一二,反倒一直拖后腿,我真是恨不得我们苏家没她这个人!”
苏玉仪轻声道:“祖母是说把二妹嫁出去吗?”
又自言自语道:“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出嫁从夫,日后再有何事,与咱们苏家也无关了,只是......她对我们不满,若嫁的太好的话,也不知会不会报复我们......”
“要是有一个人,门第根基与咱们苏家相差不大,又能辖制住二妹就好了,或者,婆母厉害些也行,我听说,有些厉害的婆母,能把儿媳妇管的死死的呢。”
老夫人眼眸闪了闪,顺着苏玉仪的话思索起来。
以苏玉昭对她们的成见,再把人留在府中,无疑是自找麻烦。
她明明是好心,不过管的严一点,就被说成是不慈,这哪里是孙女,分明是她的祖宗!
既如此,干脆打发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阿仪到底还是经事不多,只看到婆母厉害,要知道,再厉害的母亲,不一定管得住自己儿子,毕竟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