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枢抓住对面小姑娘脸上的神情变化,眸光骤然一深,缓缓说道:“姑娘放心,孤不会强迫你,孤比你大这样多,你会嫌弃也是正常的......”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但落到苏玉昭耳中,硬是让她听出几分低落的意思。
这还了得,她忙不迭抬眸看过去,着急的和他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殿下,我,我就是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陆元枢暗暗皱眉,见她神色认真,就说道:“姑娘不过及笄之年,何必有这样消沉的念头,即便你看不上孤,不也还有其他人。”
说到“其他人”的时候,语气那叫一个冷淡。
苏玉昭没听出来,只道:“......我就想一个人。”咬死了这一句话。
虽然有些失望,但见她心里没有其他人,陆元枢表情自然了起来,轻咳一声道:“我自是尊重姑娘的意思,但姑娘对我恩情深重,我也想报答姑娘一二,姑娘别因此疏远于我,也别拒绝我对你的好,可好?”
一听这话,苏玉昭就想摇头,可撞上对面深邃的眼眸,拒绝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想,殿下宽仁豁达,心怀天下,必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她要是一味的拒绝,倒显得是她放不下,像是不近人情......她咬咬牙,大不了等日后,她每月给他一滴灵泉水,算是还他对她的好。
端着蟹羹进来的陶荣,正好听到他们殿下的话,又见苏姑娘在犹豫过后,还是小小的点了点头,他顿时在心里啧啧两声。
到底是小姑娘好骗呢,这男人的话要能信,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不过他们殿下难得对一女子上心,陶荣自然不会点破他们主子以退为进的心思,还打算在旁边敲敲边鼓,让主子得偿所愿呢。
说明白之后,气氛并未变得更差。
而这其中,就要归功于陆元枢的改变。
不管心里如何想,他表面都是一派正经,语气温和却又不会过于亲近,距离拿捏得刚刚好,渐渐的,苏玉昭的神情也就越来越自然,原本若有似无得抗拒,不知不觉就消散了两分,时不时还会露出一个笑脸来。
比起这边越来越其乐融融的氛围,苏家此刻却如一道晴天霹雳,从上面的主子到下面的奴婢,各个惶惶不可终日。
老夫人看着昏迷的大孙儿,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把床榻捶得啪啪响。
随着时间流逝,邬山书院门前发生的事,也逐渐在京城传开来。
例如此刻,听下面的嬷嬷以玩笑般的语气,将事情缘由道来的武安侯夫人,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弧度,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果真是小门小户,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得了一个伯府的爵位,也依然上不得台面。”
说话的妇人,瞧着四十出头的模样,但实则,她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不过保养得极其细致,虽在室内,她依然穿着十分板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右手手腕带着一串檀木佛珠,面容严肃,气质雍容端庄。
嬷嬷目露讥讽:“说是伯府,不过是借太子殿下的光,恐怕这脚上的泥,都还没能洗干净呢。”
瞧瞧这做的都是什么事?
堂兄抢堂弟名额,堂妹上书院揭发,一家子闹得乌鸡眼似的,真真是丢死个人了。
像她们侯府的公子姑娘们,哪有这样不懂事的,自己把脸皮揭下来让人踩,这样蠢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是有两分运道,还真以为能上天了。”武安侯夫人拨了拨面前的琉璃香炉,乳白色的气流模糊她骤然凌厉的眉眼,“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夫人何必与这起子小人一般见识。”这嬷嬷安抚道。
说话的嬷嬷姓吴,她自小就在武安侯夫人身边伺候,武安侯夫人娘家姓吴,正是勇国公府吴家。
武安侯夫人吴氏,她自己就是国公府的贵女,又嫁到武安侯府为宗妇,对小门小户的苏家,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眼。
接到儿子来信时,她差点没气得晕过去。
她的儿媳妇,不说公主郡主,最少也得是京城三品大员的嫡长女,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竟敢肖想她儿子正妻的位置,真是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
从接到儿子的来信开始,武安侯夫人心里就一直不顺畅,又见儿子因着苏家,连除夕都是在半路过的,虽然儿子嘴上解释说,是半路遇到大雪耽搁了日程,然而武安侯夫人依然将苏家给怨上了。
——还没成亲,就这样偏袒岳家,等真把人娶进门,她这儿子,可算是替苏家养的了。
吴嬷嬷相伴夫人几十年,哪能不清楚夫人的心思。
她道:“这世上,多的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公子不过是一时被迷了心窍,这牡丹芍药看多了,见着路边的杂草,也觉得新奇罢了。”
依她看,夫人着实不必忧心,大不了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