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从乾清宫出来,苏玉昭整个人差点就虚脱了。
苏明嵘看她一眼,等出了宫门,这才开口道:“殿下寻你,都说了些什么?”
苏玉昭抬起眼睛,淡声问道:“陛下的事情,大伯父也会随意告诉其他人吗?”
苏明嵘一噎,甩了甩袖子,提醒道:“京城不比别处,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如今,有陛下看重,有殿下的恩泽,已是再好不过,做人不要太贪心,小心害人害己。”
“大伯父是不是在害怕,我把推荐信的事情告诉殿下?”苏玉昭突然问道。
苏明嵘没有说话,沉沉凝视苏玉昭。
苏玉昭丝毫不惧,甚至还轻笑了一声,“大伯父放心,我没有告诉殿下。”
她的确没有说,都是殿下主动问的。
苏明嵘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两息,像是在衡量她的话是否可信。
苏玉昭站直身体,任他审视打量。
片刻后,苏明嵘面色一缓,语重心长地说道:“昭姐儿,你只需要记着,咱们是一家人,闹到两败俱伤,那才是得不偿失,会让人笑话的。”
苏玉昭轻轻耸肩,不置可否。
......
这次进宫谢恩,让荣恩伯府再一次在各家面前露了脸,毕竟,能得隆庆帝留膳,说明他在皇帝心中还是有两分体面的。
到了晚间,又有宫里的内侍前来传话,让苏明嵘明日便到太常寺任职。
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人自是欢喜异常,让人备下好酒好菜,又叫来两个儿子,好好叙了一番母子情深,从过去艰苦的岁月,说到前程似锦的未来,三人心绪都难免震荡。
尤其是苏明远,忆起父亲在世时,如何宠妾灭妻,对他们弃如敝屣,而母亲又是如何维护他们,如何从嘴里省下一口吃食给他们,却把自己饿得皮包骨头,一时间泪眼朦胧。
原本还有些怪母亲偏袒的心思,此刻是再说不出口。
得知荣禧堂里,母子三人抱头痛哭的事时,苏玉昭淡淡一笑,眼里没有半点温度。
不过是拿捏人的伎俩,有人看得清,有人看不清罢了。
这两日,各个院落的牌匾,也陆续挂了上来,还是按照的常州府苏府里的名字,倒也不会让人叫错。
对于父亲这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苏玉昭早已习惯,理所当然,也不会觉得意外,与其为他耗神,倒不如索性不管,免得气坏自己,得不偿失。
思及此,她顿时不再多想,带上翠薇银桃两人,准备出府报仇。
行过二房正院,径直出府的苏玉昭几人,好巧不巧的撞上宿醉醒来的苏明远。
他一面揉着额头,一面往外走来,瞧见苏玉昭身形,登时面色一肃,道:“你这是又要往哪里去?”
苏玉昭没回答,福身行礼:“见过父亲。”
苏明远淡淡的“嗯”了一声,右手负于身后,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名为父亲的威严,一开口便是老生常谈的训诫:“你也不小了,别整日无所事事,还当这里是在常州府?你眼下也是伯府千金,该学的规矩都学起来,不要失了咱们伯府的脸面。”
又道:“自明日起,这府里的规矩,也都要捡起来,晨昏定省,请安侍膳,日日不辍,可听明白了?”
苏玉昭面无表情,都不带搭理他,只问道:“敢问父亲,对二哥未来的安排,您可都考虑好了?是继续读书,还是说其他,若要读书,书院可寻好?找的哪位夫子?同窗都有哪些?可都好相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到苏明远头上,顿时将他堵得说不出话。
他能说,他还没想到这里来吗?
迎着对面平静至极的眼神,苏明远却觉脸皮发烫,恼羞成怒地一甩袖子,斥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话音落,铁青着一张脸,大步离开此地。
“姑娘?”翠薇目露担忧。
苏玉昭轻轻摇头,收回目光,淡声道:“无事,走吧。”
从荣恩伯府出来,苏玉昭乘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出桑子巷。
驾车的人,是冯安,他一面牵着缰绳,一面冲着车厢内,回禀道:“小的找京城最大的戏班子,租借了一套锣鼓,又通过班主的介绍,请来两队舞龙舞狮,人都已经在城外等着,只等姑娘过去了。”
邬山书院,正是依靠城外的邬山而建,离京城不远,就在城外半里处。
苏玉昭点点头,目露清冷道:“到时候,让他们怎么热闹怎么来,赏银少不了他们的。”
“哎。”冯安应声,笑出一口大白牙。
......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城外停下。
苏玉昭从上面下来,就看到一支喜气洋洋的队伍,穿红戴绿,身挂红绸,拿唢呐的,抬锣鼓的,还有脖子上挂着铜镲子,时不时来一下的,不管熟不熟都围在一起,你吹一句牛,我打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