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丹桂飘香,期待已久的秋闱终于放榜,
每回这时候,整个常州府,都热闹得不行,尤其是贡院前,说是人踩人也不为过。
上榜者,自是欣喜若狂,或喜极而泣,呼朋唤友,好不得意,落榜者,无不面色灰败,双眼无神,竟似痴傻了一般,就此昏死过去的,也不在少数,只能说,人生百态,仅在一纸之间。
这样热闹的盛事,苏府自然不会缺席,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她们中意的女婿/孙女婿呢。
天色刚亮,大房就传来动静,不多时,顾氏领着两个女儿,并老夫人二夫人,有说有笑地往外去了。
得到消息的苏玉昭,顿时知道机会来了,带上拾珠和青杏,从小门乘车离开。
驾车的人,是张老头,丹桂的亲爹。
数日来的休养,他表面的皮外伤,基本上是好全了,就还剩内里的骨头,时不时隐隐泛疼。
原本,苏玉昭并没打算,这么快让张老头出来当差,实在是她的身边,没有其他会驾车的人。
马车嗒嗒嗒,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路朝着平安巷而去。
大名鼎鼎的褚神医,正是住在平安巷里。
中途,经过一间绸缎铺,拾珠叫停马车,扶着姑娘朝铺子走去。
面前的铺面,在临街一角,面阔三间,进深两间,有两层楼,后面还带着一座后院,养着数位绣娘,专门制作成衣。
此时,铺面门扇大开,一眼过去便能瞧见,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布料,以及各色制好的成衣,其间正有几名妇人,一面低声交谈,一面挑着布料,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刚踏进铺子,就有小二满脸笑意地迎上来,招呼道:“见过两位姑娘,姑娘是要成衣还是布料,咱们铺子里,刚有新到的散花锦,姑娘可要瞧瞧?”
“我们要成衣,就一般的布料,不要太花哨,也不能太素。”拾珠替姑娘回道。
小二一听这要求,立刻松了口气,笑道:“这简单,姑娘先请进,小的这就去拿衣裳过来。”
苏玉昭点点头,目光打量整座铺面,见各处架子干干净净,地面也是干净的,心里就先满意了一分,又见里面的小二,态度真诚,满脸笑容,即便有人没挑中,也并无不耐烦,就又满意了两分。
没过一会儿,离开的小二去而复返,拉着一架子的衣裳过来。
苏玉昭这时候才发现,这些挂衣服的衣桁,下面竟是木制的滚轮,打磨地很是圆滑,很轻易就推了过来。
她目露好奇,指着木轮问小二:“这是谁想的主意?”
小二低头看了眼,咧唇笑道:“是我们二掌柜,姑娘快看看,可有瞧中的?这里的衣裳,面料都是极好的,虽比不得妆花缎,散花锦,但价格上,也优惠许多不是,一件成衣,不过一两银子。”
拾珠下意识道:“一两银子倒是不贵......”
她话还没说完,被门外一道粗粝的嗓音打断,“快快快,再给我支两百两银子,去他的,老子这次一定要翻回本!”
随着这声暴喝而来的,是一位穿着锦衣的......公子?
来人一身淡青缎衣,外罩暗红长袍子,上面绣满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下面一条白缎子短裤,右边裤管卷到小腿,松垮垮的,看得人下意识皱眉。
再看他五官,面容普通,一双眯眯眼,鼻子有些塌,偏还喜欢拿鼻孔看人,着实十分让人反感。
看清进来的人,小二脸色顿时一变,柜台后的账房,极快地合上账本,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从柜台后面出来,冲进来的人道:“原来是大公子,快请进,快请进。”
被叫大公子的人,却是一脸的不耐烦,呵道:“银子,银子,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吗?”
“大公子,您前儿个,已经支了一百两了,这,这再支的话......”账房先生一脸苦色。
“我家的银子,我想支就支,要你废话?我懒得和你说,把魏掌柜给我叫出来。”他把柜台拍得啪啪响。
账房挥挥手,有机灵的小二,往后面跑去。
“姑娘。”拾珠看向苏玉昭,似是想说什么。
苏玉昭摇摇头,也不急着挑衣服,做足了看戏的姿态。
听闻那位主儿又来了,魏掌柜慢悠悠地放下茶壶,起身咂吧了下嘴,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须,这才拍拍袖摆,不慌不忙地往前面去了。
等步入前堂,他脸上表情顿时一转,殷勤地笑了起来,像是一尊弥勒佛。
“哎哟,稀客,稀客,顾大公子怎么有脸赏光啊?”
“顾?”苏玉昭嚼着这个姓氏,眼里浮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我说魏掌柜,你这铺子里的人,也忒没眼色,不过两百两银子,我拿来花花怎么了?”说话的人,大爷似的靠着柜台,毫无顾忌地翻着柜台上的东西。
魏掌柜视为不见,反倒对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