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传话的奴婢,就要领命出去,苏玉昭开口叫住人,道:“等等!舅姥爷初次上门拜访,祖母将人拒之门外,恐怕是不好吧,父亲,您说呢?”
她将目光看向父亲,果然就见他脸上露出迟疑。
“......要不,先请进来吧,总归是长辈。”
不错,若随林氏的关系,苏明远还得喊秦老太爷一声舅舅。
看见老夫人瞬间阴沉的脸,苏玉昭嘴角笑意隐隐加深。
父亲遵儒礼,又重规矩,嘴里惯常念叨的,就是“君臣父子”这一套,祖母要搬父亲来压制她,她也能让舅姥爷出面,都说娘亲舅大,以父亲的脾性,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即便是为面子,那也不能失了礼数。
很快,秦老太爷随奴婢进来,与他一道的,还有一位侍卫。
甫一踏进房门,秦老太爷就察觉到,里面凝滞肃然的气息,他面上不显,目光扫过苏玉昭,见她并无大碍,这才微松口气,向上首打招呼道:“数年不见,老夫人别来无恙。”
尽管在老夫人心里,是看不起商户出身的秦家,但到底也算是亲戚关系,又是同辈的人,不好冷着一张脸,勉强扯出一点笑容,回道:“都好,都好,快来人,给老亲家看座。”
又道:“也是我们老大,调任来的仓促,一时间忙起来,倒是忘了老亲友们,真是该打,该打。”
秦老太爷落座,不在意的笑笑,开口道:“未递拜帖,就贸然上门,是我失礼了。”
说着,又看两眼四周,歉疚道:“老夫人这里可是有事,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哪里的话,不过是些小事罢了。”老夫人摆摆手,又问起他上门来,可是有何要事。
“是有一桩事情,还要请老夫人解惑。”秦老太爷也不废话,冲着外面招了招手。
秦家的管事,端着大漆方盘,垂眼躬身进来。
秦老太爷道:“不怕诸位笑话,数日前,我欲购置几件古玩,献给京中的贵人......家里的老三,买回一块水晶雕的笔架,呈山峦状,通体晶莹,毫无瑕疵,实乃一件珍品。”
要知道,眼下的水晶,是比玛瑙还要稀少的,更何况这种大块的水晶。
他一把扯开托盘上,覆盖在水晶笔架上的绸缎,一块剔透明亮,宛如冰山般的笔架,就显露在众人眼前。
不看精湛的雕工,就这剔透的品质,绝对是价值千金的好物。
顾氏眸光微闪,一双柳眉轻轻皱起,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座笔架,瞧着有些眼熟呢。
她是在哪里见过呢?顾氏陷入沉思。
除顾氏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困惑,不明白秦老太爷这是何意。
“不知老夫人这里,可有纸墨?”秦老太爷问道。
老夫人不解其意,但想想也不是大事,于是就点点头,让人去拿纸墨上来。
这一下,众人都开始好奇,这位秦老太爷,是准备做什么了。
不过很快,她们的好奇,就得到解释,只见秦老太爷,将墨水往笔架底座一抹,随后再重重按到干净的纸上。
这莫名奇怪的举动,却让老夫人眼皮一跳。
“这是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苏玉珠小声嘀咕。
苏玉仪蹙着眉,她刚刚哭过,眼角还有些湿,看起来很是惹人怜惜,君不见许书成,已经向她这里,投来无数道纠结不舍,又掺杂着失望的复杂眼神。
注意到许书成的失神,苏玉盈心口一紧,下意识抓住他的袖摆。
许书成眼眸一颤,回头看向满眼忐忑的苏玉盈,眸光变得温柔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
阿昭明明知道,被人冤枉的痛苦,为何还要将这一切,强加在别人身上。
想着,他向着苏玉昭那里,投去一道暗沉的目光。
......阿昭恨他,他不怪她,可她不该牵连无辜的人!
苏玉昭全幅心神,此时都在秦老太爷身上,可没空去注意,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秦老太爷放回笔架,将面前纸张抖了抖,雕着缠枝纹的图案,赫然组成一个“秦”字。
“老夫人瞧瞧,我秦家好好的水晶笔架,竟是流落在外,您说,这奇不奇怪?”
老夫人瞳孔一紧,不期然的,脑中闪过接风宴那晚,苏玉昭抓着绞丝镯上,有秦家印记一事,咄咄逼人的情形。
她抬起眼睛,喉咙有些干涩,“老亲家这是何意?”
“该是我问老夫人,我妹妹的陪嫁,给锦云那丫头时,都还好好收着呢,怎么现在,就出现在古玩铺子里?”
秦老太爷佯作不解,他脸色看起来和缓,却也脱不掉问责苏家的意思。
这话一出来,整个屋子里安静到了极点。
顾氏和苏玉仪的脸瞬间就白了。
尤其是顾氏,她立刻反应过来,她替换林氏嫁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