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门口动静，拾珠收回踢人的脚，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和被扯得散乱的头发，捡起落在地上的珠花，面向沈氏镇定请安：“奴婢见过二夫人，给二夫人请安。”
她略略屈膝福身，不等对面开口叫起，就自顾地站起身来。
丹桂和陶婆子母女，视线在半空短暂交汇，接着慢慢停下揍人的动作，把被揍的厨娘远远推开，而后上前把压着陶婆子，狠狠抓挠她的银桃，搀着自地上拉起来。
来前，二姑娘就提醒过她们，可以打砸厨房，可以不管厨房奴婢，但却不能公然顶撞主子。
三人拍了拍衣服，冲二夫人行礼问安，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狠劲。
“哎哟，哎哟。”何婆子倒在地上，发出虚弱的哀嚎，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
被揪掉的头发，散落的满地都是，脑袋上这里秃一块，那里秃一块的，脸上血呼啦啦的，都是银桃挠出来的，又糊着菜叶面粉，夹杂着流出来的泪水，怎一个惨字了得。
沈氏看看何婆子，又看看银桃，嘴里的怒喝训斥，突然就咽回去了呢。
发现众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过来，沈氏咳嗽一声，冲两旁奴婢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人搀起来！”
说着，没忍住抱怨出声：“你们是傻的吗？就看着她们打，也不知去拉一拉。”
被训斥的奴婢，也不敢反驳，就缩着脑袋，向何婆子跑了去。
何婆子伸出手，差点喜极而泣，可算是有人注意到她了，呜呜！
然而下一刻，她脸色猛地一变，身体僵直地挺在半空，发出惨绝人寰的喊叫：“嗷啊啊！！！不行，不行，痛痛痛......”
准备扶她的婆子，被这凄惨的叫声，吓得两手一抖，下意识后退半步，只见扶到一半的何婆子，再次砰的一声，重新跌回地面，这一次，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沈氏和崔嬷嬷，同时侧头闭眼，牙疼地咧咧嘴，不忍看对面惨状。
见过倒霉的，没见过这般倒霉的，啧啧啧！
突然松开手的婆子，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又把何婆子给搀了起来，一脸关切地喊道：“何嬷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
何婆子：“......”
见何婆子不说话，眼皮剧烈颤抖，似是要翻白眼了，这婆子的脸色，唰的一下煞白，心里越发六神无主，下一瞬，抓住何婆子的肩膀，使劲的前后摇晃，似是要把人摇醒。
“何嬷嬷，你坚持住啊，千万别晕啊！”
腰间剧烈的疼痛，促使何婆子睁开眼睛，她无声地张了张嘴，一行清泪滑下脸颊，如果她有罪，请让官府来抓她，而不是让她遇见......这个蠢婆子！
‘蠢婆子’见她睁眼，当即欣喜喊道：“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银桃震惊地看着对方，小声的和拾珠嘟囔：“她不会是与何婆子有仇吧？”
拾珠摇摇头，看对方满脸惊喜的模样，真看不出是有仇的样子。
崔嬷嬷舌尖顶着上颚，望着生无可恋的何婆子，冲对面提醒道：“你别再动她了，她应该是扭伤到腰，不能轻易乱动的。”
“啊？”蠢婆子怔住，也是这时候，她才蓦地发现，何婆子一双阴沉的老眼，正恶狠狠地瞪着她，看起来像是要咬她一口，瞬间，她心尖儿重重一颤。
好心办坏事，这可真是......沈氏暗暗摇头，也不知说什么好，倒是这一打岔，心里原本的怒意，莫名消散些许，也终于抽出心思，仔细打量对面的众人。
不论是拾珠她们，还是厨房里的婆子，就没有完好无损的，扯破的衣裳，凌乱的头发，脸上一块红一块紫，顶着菜叶的，满头面粉的，嘴角流血的......
更别提面前乱糟糟的，无处可下脚的厨房。
沈氏重重捂着胸口，极力深吸两口气，才没让自己眼前一黑，咬牙冲着对面质问：“说说吧，是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让你们没大没小的，如泼妇一般的打起来！啊？丢人！真是丢人至极！”
“二夫人！您要给奴婢们做主啊！”
不等拾珠她们开口，被打的厨娘们，相互搀着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捶胸顿足地哭嚎起来。
“奴婢们好生生的，待在厨房里面，她们，就是她们......”一位眼睛红肿的厨娘，恶狠狠地指向拾珠等人，“无缘无故的，逮着奴婢就是一顿揍，真是没天理了啊！”
“二夫人，您看看，您看看奴婢的脸，哪有一块好肉！”另一位厨娘，膝行着往前爬，把自己被抓花的脸，使劲往沈氏跟前凑。
血糊糊的抓痕，一条条鼓起来，留下一道道血口，鲜血糊满她整张脸。
沈氏倒抽一口冷气，仿佛连她的脸上，都开始隐隐痛起来。
“呵！只说我们揍你，怎么不说说你们，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