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那厚重而荣耀的金甲,祂深褐色的长发垂下,身着粗糙而简陋的亚麻袍子,橄榄叶系在那荆棘编成的桂冠之上,眼底一片冷淡——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跪下。”
祂说。
这不是请求,这也不是命令,这是远比请求和命令更加强硬而原始的存在,安格尔泰的大脑在一瞬间出现了空白,他的肌肉紧绷,动力甲吱呀作响,最终,他跪下,跪在一片灰烬之间,当他彻底跪下,彻底服从的那刻,怀言者的大脑中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慰藉。
现在,十万个怀言者,十万个战士,全都跪在完美之城的废墟之中了。
珞珈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他的子嗣,他的瞳孔在颤抖,然后他回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父亲?】
他的父亲,此刻正看着他,眼中不含一丝情感。
“跪下。”
祂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死死地挤压着珞珈,他感觉他快喘不上气了,他的大脑颤抖,脊背弯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弧度——最终,他跪了下来。
“珞珈·奥瑞利安,”
那声音从他们的上方传来,
“我对你很失望,我对你的军团很失望。”
珞珈感觉自己脑中嗡的一声,血液仿佛停滞了,他无法呼吸,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为什么?!
他想要抬头看向他的父亲,但他的尝试失败了,巨大的失望扼住了他,他做不到抬起他的头颅。
“你认为我是神。”
神皇淡淡地说。
珞珈的嘴角扯出一抹抽搐的笑,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难道就因为你还在反驳你不是神明,你就毁灭了完美之城?你就要我们跪下?真理属于我们,你不能——
“那为什么你和你的军团无法满足我对你们的希望,奥瑞利安?”
珞珈的瞳孔骤然缩小,祂…什么……难道祂……不……祂不是……祂为何……
祂默认了?
珞珈的脑中再次陷入了一片空白。
在巨大的震惊中,珞珈缓缓抬起了他的头,他看见神皇站在那里,即将落下的太阳是祂的光环,难以置信的金光笼罩着祂,冰冷,但——
但却给了他一股熟悉的温暖感?
珞珈哑着张了张嘴,神明在诘问他的信徒,他又该……他又该如何回答。
【我们……我们将您的真理撒向寰宇,绝无一丝懈怠,军团征服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父亲,您为何……】
神明啊,您为何如此刻薄而残酷?
最后的话语消失在珞珈喃喃的嘴唇间,他直直地看着神皇,带着莫大的不解和绝望。
神皇抬起了一只手,祂的双瞳是耀眼的灼金,祂仿佛在让珞珈看着这一片完美之城的废墟,这一片信仰被焚烧后的余烬。
“珞珈·奥瑞利安,你认为你遵从了我的话?”
难道不是吗?珞珈颤抖着。
“你们的进度是所有军团中最慢的,珞珈,大远征的步伐不容一丝迟缓。”
珞珈感觉自己的声带在渗血,
【怀言者身后的世界从不是一片废墟!被我们征服的世界可以立刻投入生产——并且他们绝对地忠于您!忠于帝国!】
“忠于我?”
神皇缓慢地说出这句话,巨大的窒息感和压力再次扼住了珞珈,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和惶恐笼罩了他,他突兀地想起前几日祷告时的异常。
“看着我,我的孩子。”
珞珈颤抖地盯着他的神明,神明身后的太阳几乎是爆炸那般地熊熊燃烧,将一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耀金。祂的面庞被阴影所笼罩,唯有双瞳是那同样耀眼的赤金。
“我的孩子,珞珈,用你的真心回答我,你忠于我吗?”
【我忠于您!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神皇!我的父亲!您为何——】
珞珈咆哮着,但他看见一滴金色的泪滴顺着神明的眼角缓缓滑落,神明垂眸,那其中含了太多的悲伤与叹惋。
“那么你便自己看吧。”
珞珈神情一晃,他周身的一切都在扭曲,改变,恍惚间,他看见人们砸向神皇雕塑,他想要怒吼着阻止,但下一刻,雕塑内涌出的脓水让他的话语卡在了喉咙之中。
这——这——为什么?!
他看见人群熙攘的完美之城,他看见隐匿于小巷之间的肮脏,他看见披着人皮的邪教徒狂舞着向圣蜡烛堆挥洒鲜血,他看见……他看见……
珞珈缓缓颤抖着,他弯下他的上身,几乎就要昏厥过去了——在那些画面中,他看见怀言者灰甲的一角。
他快要溺毙在这一片巨大的自责和绝望中了。
“这便是你向我献与的,珞珈·奥瑞利安。”
神皇平静的声音响起,
在一阵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