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夺一看这口大龙缸,不由愣了一下子。
尺寸确实可以,直径大概两尺,高也差不多。
从形制来看,中规中矩,就是清代常见的瓷缸的造型。
这些都和预想的差不多,吴夺之所以愣了一下子,是因为所谓的“釉里红”。
确实有青花,这口缸是云龙纹,青花是云纹,“红”则是龙纹和底部的海水纹。
可是,这不是釉里红啊!
这是矾红!
矾红和釉里红差大了。
釉里红是釉下彩,以铜为着色剂;矾红,是以铁、确切地说是以三氧化二铁为着色剂。所以也叫“铁红”。
虽然矾红常被称为“矾红釉”,但本质上还是可以归属为釉上彩。想上矾红彩,调出釉浆之后,还是施于釉面之上。
青花釉里红是一次性烧成,青花矾红却是先烧青花器,而后上矾红,二次入窑烧制。
别看青花矾红比青花釉里红要多烧一次,但难度却要低得多。
铜是高温着色剂,三氧化二铁却是低温着色剂,而且稳定,容易掌控。
正因为矾红比釉里红烧制技术要低,所以数量要远远大于釉里红。
矾红和釉里红,颜色都不是完全固定的,不过矾红大多带着橙红的颜色,不如以铜为着色剂的釉里红纯正凝厚。
釉里红从元代创烧,不管是明代、清代,数量都不多,精品更少。
而矾红,数量很大,特别是清代,除了青花矾红,还被广泛用在了五彩、斗彩等器物上。
矾红在清代还出现了一些分类,比如用刷釉法的,多被称为“抹红”;用吹釉法的,多被称为“珊瑚红”。
所以,青花矾红比青花釉里红的路份要低很多,市场价值上自然也相去甚远。
青花釉里红,多是官窑,即便是民窑,那也是高端细路货。
而青花矾红,多为民间实用器。
不过,这一件青花矾红大龙缸,算是一件精品,胎釉发色都还不错。
但再不错,它也不是釉里红啊!
看到这口所谓的“青花釉里红”大龙缸,不仅吴夺愣了一下子,葛亮也皱起了眉头。
而老田和老柴,虽然不是瓷器高手,但是区分矾红和釉里红还是能做到的,老柴直接哑然失笑了。
“老哥,嫂子,这不是青花釉里红啊!”老田直接开口说了,“这是矾红。”
“啊?”老头儿一听,“我对着网上的图片查过啊,还找专家看过。”
“专家?什么专家?”
“就是巷东头住的黄老师啊,他退休之前是越州博物馆的,人家专业呢。”
“你说的不是黄大脑门吧?”老柴想了想,“本名叫······黄,黄什么华来着。”
“对对对。”老两口一起点头。
“嗐,他以前是越州博物馆保卫科的!”老柴苦笑,“我经常去博物馆,认识他,他哪懂什么瓷器啊?他倒是也玩,就玩个铜钱什么的。”
老头儿略略沉吟,“你说的青花矾红,是不是比釉里红便宜很多?”
老田抬手一指大龙缸,“老哥,东西就在这儿呢,你不会觉得我诓你吧?要不,你再找别人问问。”
老太太却显得比老头儿精明,她笑了笑,“不管是啥,总得谈价钱,要不你们先看看价钱合适不合适?”
老田和老柴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这口大龙缸,不是之前所谓的“青花釉里红”,这个问题已经出现了。接下来的问题是先得确定,能不能收。
青花矾红大龙缸,如果年份可以,品相不错,也是可以收的。
这还得再细看。
不过先听听价儿也好。
“那老哥你先报个价。”老田说道。
“我们商量过了,谁来都是一口价了,就是五十万。”老头儿是先看了看老太太才开的口。
“噢!”老田和老柴都是不动声色。
如果是青花矾红,即便能到乾隆,这个价也显然太高了。这口大龙缸,并不是官窑。
既然不是官窑,那么五十万,就算乾隆青花釉里红,那也得是少见的精品才能够到。老两口在价钱上可能查了不少拍卖之类的记录。
“先仔细看看吧!”老田开口,老柴点头。
“对,你们先看看,我听说古玩这东西,都是交易了不能找后账,先看好才是。”老太太应声。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吴夺已经看了一遍。
不仅看了一遍,而且顺带听了听。
关于五十万的价儿,吴夺很清楚,老田和老柴是肯定不会接受的,而且这价儿貌似砍不下来,最起码今天砍不下来。
老田和老柴还要细看,主要是既来之则安之,哪怕是青花矾红,但毕竟是大器型,如果真是乾隆朝的,也值得鉴赏一番。
老田和老柴看的时候,吴夺没说话,葛亮则是又在一旁看了会儿。
看完之后,老田问吴夺,“小吴你还看么?我看你好像没翻底。”
吴夺微微一笑,“不用,我看完了。”
“那咱们出去说两句?”老田又道。
“好。”吴夺点头。
于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