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了吴夺所说,将信将疑,一时沉吟不语。
老板娘冲吴夺投来了感激的眼神,同时对男子说,“印章和砚台什么的,主要是我老公收货看货,我也就是懂点儿纸墨。这东西,不是我卖出去的,所以得问问我老公。”
正说着,她的手机响了。
“喂,老公,你的手机刚才打不通······”
挂了电话,老帮娘笑着对男子说,“既然不喜欢,那就退了吧!我们店做生意,童叟无欺。”
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行,退了吧。”
男子退货之后就走了,老板娘这才对吴夺说道,“这位先生,谢谢你了。我老公刚才在电话里说,菜花黄现在的新料开采,没多少好料了,老料一路上涨,这印章他当时正好卖便宜了。”
吴夺笑了笑,“客气了,我只是针对东西实话实说而已。你忙你的,我们自己看看。”
吴夺和葛亮又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合适的东西,便准备离开了。
还没出门,老板回来了,老板娘一看,立即叫住吴夺,当面对老板介绍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这老板长得浓眉大眼的,身材还挺高大,立即对吴夺拱拱手,“小兄弟仗义执言,感谢感谢。”
“多大点儿事儿,我们这就告辞了。”吴夺点点头就迈开了步子。
“小兄弟,你且稍等,看你是个懂行的,我这里有件好东西,不知道你喜欢不?”老板笑道,“喜欢的话,必定给你个最低价。”
吴夺还没开口,葛亮接上了,“哪一类?”
吴夺和葛亮现在已经很有默契了,这话确实该葛亮接,因为老板前头刚说完感谢吴夺,吴夺即便感兴趣,急于接口也好像想赚便宜似的。
实际上,在生意人眼里,感谢不过是嘴上一句话;卖家该怎么卖还会怎么卖,买家该往死里砍往死里砍。不过,面儿上的起承转合总是要圆融,不能急,不能乱。
老板应道:“瓷器。”
吴夺本来以为他会说笔墨纸砚等,一听瓷器,心说可能是笔洗、水盂之类的文房器物。
葛亮看向吴夺,“那就看看?”
吴夺点头又转向老板,“具体呢?”
“瓶。”老板很简洁。
“原来老板还懂瓷器啊,在店里可没见着。”吴夺说道,“我对瓷器也挺感兴趣,就是研究不深。”
“那就看了再说,两位这边坐。”老板招呼他俩去店铺一角的八仙桌旁坐下,又招呼老板娘倒茶,自己则进了里间。
老板拿出来的锦盒还不小,得有一尺多高。
打开锦盒,取出瓶子放到了桌上。吴夺一看,这东西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这是一只三十公分高的扁瓶。
通体白釉。
平口,椭圆长颈,扁腹圈足;颈肩部是一对如意耳。这器型有点儿像抱月瓶,但整体上还是有差别。
这扁瓶,最引人注目之处有两点。
第一,瓶腹的胎骨之上,刻有线形龙纹,虽然又罩了一层釉,但是仍能看出龙身的盘旋飞舞,矫健而又威猛。
第二,在椭圆体的颈部,有两个青花楷书:赏赐。
青花是釉下彩,也就是说,在这个双耳扁瓶上釉之前、尚未完成之前,就得先写字。那么,这个瓶子如果是官窑真品,一开始就是准备要赏赐的。
“那我先上手?”吴夺抬手问道。
“小兄弟请!”
吴夺上手翻底,为了映衬自己说过的“研究不深”,没有太麻利。
足底无款,露胎,胎质坚实细腻。
而后吴夺又细细看了一番各个方面。
看完之后,吴夺放瓶于桌,又看了看葛亮。
“我也再看看。”葛亮上手。
葛亮看的时间没有吴夺长,而且看完之后,瓶虽然又放到了桌上,手却没有离开,一边轻抚一边问道,“老板,白釉的东西,可不好断代啊。”
这话表面上是说白釉历朝历代都有,比如唐代的邢窑,宋代的定窑,元代的卵白、明代的甜白······加上不知名的各种白釉,属实跨度长、种类多。
但实际上很“外行”。
白釉虽叫白釉,本质上却是透明釉。
玩瓷器的,对白釉的研究很重要,因为除了白瓷本身,不管是青花、釉里红,还是其他的诸如五彩、斗彩、粉彩的品种,都离不开白釉,是一个重要的鉴定基础。
葛亮的眼力虽然不如吴夺,但不至于这么外行,他这么说,自是试探。
老板笑了笑,也没云山雾罩,直接说道,“我对瓷器研究也不深,但这应该是永乐甜白啊!”
吴夺这时候开口了,“甜白是甜白,但不像永乐。”
“小兄弟你倒说说。”
“我在博物馆里见过永乐甜白瓷器,不是这种白。这白,怎么说呢,感觉白度还是不够亮。”
老板忽而哈哈大笑,“小兄弟,还说自己对瓷器研究不深,你这是想扮猪吃虎啊!”
“老板这话说的,买卖嘛,我说得也不一定对。”
“那你说,能到什么时候?”
“我说······我说是民国仿永乐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