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汤听了吴夺的话,不由拍了拍巴掌,“我说叫你吴老师,你还谦虚!是啊,还有釉水的问题,但是不如发色问题争议大。”
“嗯?釉水的问题,才是关键问题啊!”吴夺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宁霜。
宁霜莞尔一笑,抬手示意,“请继续讲,吴老师。”
他们到了包间之后,是先告诉服务员晚些时间上菜,同时关门勿扰,先把这只青花缠枝莲纹梅瓶摆出来鉴赏的。
而小汤则道,“能不能先说说发色问题?”
他怕吴夺直接说釉水问题,但是发色问题争议才最大。
吴夺点点头,接着说道:“永乐官窑青花的发色,其实有好几种······”
此话一出,小汤和梅小梅不由对视一眼,面露惊讶,
你要说,除了苏麻离青的发色,还有一种别的特殊情况,他俩或许能理解,但是这好几种······
吴夺略略一顿,继续侃侃而谈:
“最著名的一种,就是大明鼎鼎的苏麻离青,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之前,还没有人深入研究元青花,提起苏麻离青,那就只有永(乐)宣(德)青花。”
“但是,永乐青花也有使用国产料的情况,特别是而在进口苏麻离青之前。因为苏麻离青是郑和下西洋之后才带回来的。”
“所以,其他几种发色,都是使用国产青料的情况,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闪蓝,但不如苏麻离青浓重;一种是闪灰,这个和苏麻离青的区别就很明显了;还有一种,是青花发色深浅不一,有一定的层次感。”
吴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小汤接了话,“这梅瓶就是偏向于闪灰的青花发色,但和一般闪灰不同,尤其显得淡雅。所以有人质疑。”
吴夺应道,“这个不算问题。若单说这一点,闪灰只是个大致的发色基调;官窑生产,又不是只产一窑,有差别很正常。”
小汤沉吟起来。
吴夺这才说起了釉水,“但是,这只梅瓶的釉水,却也是白中闪灰,这就不对了。应该是白中闪青才对!永乐青花的釉水,一直没怎么变化,不管使用国产青料,还是进口的苏麻离青,大多都是白中闪青。”
“但是,白中闪灰的釉水,永乐朝的青花瓷器也出现过。”小汤说道。
“没错儿,所以我说大多。”吴夺略略一停,“但是,你这件的釉水闪灰,并不是本身闪灰,而是被密集的缠枝莲纹闪灰的青花发色给影响的!釉水本身,其实是接近于粉白······”
“卧槽!”小汤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你都能分得清清楚楚?”
因为釉下青花,也是釉面透色,若是十分密集,必定影响对釉色的判断;而且这一只梅瓶,底部完全无釉,不然底部没有青花纹饰,分辨釉色会更容易一些。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但凡瓷器高手,面对的瓷器即便有釉下彩或者釉上彩,对于釉色本身的分辨,也是能做到比较准确的。
可是,这一件梅瓶,包浆特别厚重,而且特别均匀。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瓷器要么是陈设,要么是使用,使用的话也不会周身均匀盘玩。
不过,少见,不代表不可能出现。
但,这种极为特别的包浆,却严重影响了分辨釉水真色。
其他人因为受到严重影响,所以才没有分辨出来。
但是吴夺不一样,他能听啊!
这一次,他不仅听到了这件青花缠枝莲纹梅瓶的年份,也听到了青花和釉水的“本色”。
于是既能断代,也能分析。
“你若不信,可以取下一块不带青花的釉面,仔细研究一下。”吴夺笑道。
“取下来?那这瓶子不就······”梅小梅话说一半,旋即好似明白了,便停了口。
小汤还是苦笑着解释了一下,“吴老师的意思,这瓶子是一件现代高仿,所以毁了也没啥可惜的。”
接着小汤又看向吴夺,“那么这厚重的包浆,也是做上去的了?”
“不!”吴夺摆手,“这并不是现代高仿!我刚才的分析,只能说明不是永乐官窑青花,却也没说是现代的,也没有说是高仿啊!”
“噢?”小汤不由眉头一挑,面露喜色。
若开始就告诉他这不是永乐官窑青花,他肯定不会面露喜色;但是经过前面的起起伏伏,他从“现代高仿”的谷底爬上来,那就不一样了。
“我开始就说了啊,符合明早期的特点。”吴夺也笑了笑。
这次鉴定,结果不算差,所以他也比较放松。要真是一件现代高仿,那这顿饭吃得就有些尴尬了。
“难道是永乐民窑?”小汤追问。
吴夺又摆摆手,“永乐青花,官窑民窑的粗和精,截然分明。所以,即便是同用国产青料,即便永乐官窑大部分无款,区分官窑民窑也都是不难的。”
小汤刚才有点儿上头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此时便即回神,“是啊,永乐民窑青花,不会做得这么精。只看这胎土也可见一斑,虽然微微发黄,但要说白净细腻,也不算夸张。”
“对喽,这是宣德民窑的精品之作!宣德民窑的精品之中,有过少量近似粉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