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轻咳一声,“不糙不糙,小礼也值不了什么钱,就是一张票据而已。”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却露出得意之色。
“民国时期的这件双流爵的票据?”秦先生立即问道。
“没错,还是燕京琉璃厂一家有名的古玩店的。”
吴夺一听,这可不是小礼!这件双流爵若是民国时期从古玩店交易,那么就算传承有序了;对于以后的交易,那可是大大的有利。
同时,这张票据本身,也算是一张相关收藏品。
“所以······”金老板又接了俩字,但没有展开说。他没展开说的内容很明白,那就是不可能让价了。
权浩然笑了笑,接口道,“金老板,你们谈,我去你下面店里转转可好?”
“好,好得很。请!”
随后,吴夺便跟着权浩然离开了房间,去到了下面的店铺。
蝉纹鼎是一件明仿,双流爵价钱不算太低,而且秦先生和岳先生显然都想要,权浩然也不想争。所以这两件,那就没得谈了。
金老板在二楼房间和秦先生、岳先生谈生意,权浩然和吴夺在一楼店铺里看东西。
金老板的儿子小金陪着权浩然和吴夺。
虽然这家店铺叫素金阁,而且金老板显然是主做青铜器生意,但是店铺里摆着的,却主要不是真正的古代青铜器。因为青铜器太特殊,基本都不会摆出来让顾客挑选。
店铺里倒是有一个“青铜器”货架,但是上面挂着牌子,标明了是“现代仿古青铜器”。
同时,店铺的货架上和柜台里,还有瓷器,有玉器,也有一些杂项。不过,没有书画和古籍善本这样的软片子。
权浩然先去了“青铜器”的货架边上,“小金,你这里的东西仿得不错呢。”
“叔,您过奖了,我父亲说了,您是大行家,仿得再好的东西,也入不了您的法眼。”小金笑呵呵的。
权浩然举起手,弹了一下摆在最高处的一件蟠虺纹青铜钟,“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东西吧?”
“对!八十年代末做的,真品在台北故宫哩。”
这件蟠虺纹钟是战国时期的造型,甬钟,高约三十厘米,椭圆体,桥形口。上面的纹饰主要是蟠虺纹,两侧加饰了镂空的夔纹。
权浩然看了看吴夺,“这锈,也是明乳香做的。”
小金起了压不住的惊讶之色。
他的老爸金老板是告诉他了,权浩然乃当今华夏青铜器顶尖高手,所以权浩然看出三十多年前做的,他也没惊讶;但是,权浩然居然直接点出了这是明乳香做锈,这份眼力,着实是太神了!
因为惊讶,他对这个“也”字就没多想。
但吴夺一听一个“也”字,心下了然。权浩然对比的是那件蝉纹鼎。
蝉纹鼎是明代高仿,锈色也是用明乳香做的。
明乳香,光听这名字,不容易知道是啥,其实是一种橄榄科树木的树脂,也被作为熏香原料。这名字带“乳”,是因为滴下来凝固的形状,也有人直接叫乳香。
青铜器的仿古,最重要的就是做旧;而做旧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做锈。
明代青铜器仿古,用的自然是古法做锈;现在很多顶级高仿,也依然采用古法。因为现代化学方法的话,总的来说,自然度和细腻度还是比不了古法。不过这也得具体看技术的高低。
明乳香做锈,就是一种经典的古法。
“叔,既然看到这东西了,您给指点指点?”小金接着说道。
权浩然是不可能单独指点他的,不过小金沾了吴夺的光,权浩然笑了笑,也就对他俩一并说了:
“青铜器做锈,得打“脚色”,这是一层底色。档次低的仿品,锈色浮于表面,如同无根之木,就是因为没做“脚色”或者“脚色”不到位。
古法之中,做脚色多是用井水调制泥矾浸泡,泡几天用炭火烤,泡了再烤,烤了再泡,怎么也得过三遍。之后再上药物反复地刷,具体的就不说了。
单说这后头的明乳香做锈,是用白蜡和明乳香调和,抹在青铜器表面。这里头,想做什么锈色,就得多加一道什么料,比如红锈加的是朱砂。
明乳香的粘性很强,而且容易紧附于青铜器。但是,时间久了,还是容易脱落,最好做锈之后,埋到卤碱地里至少半年。这样不仅能固化锈色,而且增强了‘入土’的感觉。”
权浩然说到这里,看了吴夺一眼,又道,“所以,有时候辨识青铜器,‘气味’也很重要。”
吴夺明白了,明乳香埋进卤碱地,必然会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权浩然此等高手,能闻出来。
只不过若是时间太久,气味必然逐渐消散、发生变化,闻的难度加大;所以权浩然鉴定明代高仿的蝉纹鼎,不光是闻,还摸了摸锈色;但是这件蟠虺纹钟,三十多年前的高仿,连摸都不需要摸了。
······
随后,吴夺和权浩然又大致看了看店里的东西。
有真有假,有好有次。
在这种古玩店里,真东西好东西肯定是有的,但是想捡漏那是很难的。
所谓捡漏,无非就是一个信息和认知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