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我们店里的电话是公开的,想找我很容易的。”
“我是想私下里和你交个朋友。”老者说着,又看了看黄微,“这样,你再请示下你们领导,这件白玉凤鸟笔架,我还想要,能不能在五十万的基础上再优惠一点儿?”
这个黄微不好拒绝,五十万上下是行价。
“好,您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黄微留下吴夺招呼老者,自己则去给胡允德又打了个电话,刚才她也跟着听吴夺讲了,所以陈述得很清楚。
这东西,胡允德收来的价儿并不高,二十五万也有利市;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走眼了。
“四十万,我们有的赚,也给这客户一个甜头吧。”胡允德最后应道。
老者本来二十五万能直接买,结果因为头次没买、二次来买碰上了吴夺,一下子得多花不少。
可老者最后还是应了。
有个词儿叫物有所值,当你不清楚它真正价值的时候,二十五万你也嫌多;可当你能够笃定它的价值的时候,四十万你反而觉得捡便宜了。
当然,这里头有个关键,就是老者能够轻松拿出几十万买玩意儿。
不仅应了,而且他还觉得应该感谢吴夺。
人和人的不同,很多时候取决于思维方式。即便同样有钱,若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断然是不会感谢吴夺的,而且还可能在懊恼无比的同时恨得牙根痒痒。
最后,老者和吴夺一起离开了大雅斋,吴夺是下班了,他就这么一起了。
老者非要请吴夺吃饭,吴夺推辞不过,最后只好应了。老者挑的饭馆儿,要了个小包间。
老者名叫董怀恩,原来是个名副其实的包租公。前些年因为拆迁,他置换了门对门的两套住房、沿街的七套商铺,还外加一笔钱。
董怀恩只有一个女儿,但是也嫁到了外地,如今,就他和老伴儿生活在齐州。
董怀恩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古玩。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小吴啊,这笔架虽然我多花了十五万,但是我可以给那几个玩友好好上一课了!”
“董老爷子,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在其位谋其事。”
“没事没事,你要是不出现,我就是买了,还当明代的玩,花了二十五万玩不明白,哪有现在乐趣大!”
“老爷子,您现在可真是颐养天年啊!”
“要是女儿在身边就好喽,想看看外孙子,只能视频连线,而且他连齐州话都不会说······”
董怀恩确实是一口齐州话。
“老爷子,这个没办法啊,关键她过得好就行。”
“这倒是,我女儿女婿也挺孝顺,知道我喜欢古玩,还挺留心的。对了——”董怀恩说着,掏出手机,“小吴,给你看点儿东西。”
吴夺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是一个视频,就手点了三角标。
吴夺本来以为是让他帮忙鉴定东西,结果看到的却是玻璃展柜,像是拍了博物馆里的东西。
从视频里只能看出像是博物馆,也看不出是哪里的博物馆。
玻璃展柜里是一只玉壶春瓶。
这玉壶春瓶是双狮团花纹饰,五彩的,但是用彩不够丰富,只有红绿两色,加上釉下青花,也不过三色。
但不能叫三彩,还得叫青花五彩。这是“技术”分类。
只看视频,视频里还隔着个玻璃展柜,吴夺实在是不能定论,视频还差几秒钟结束他便点了暂停,抬手说道,“老爷子,这东西,不光见不到实物,而且还隔着一层玻璃,不好说啊。”
“你凭感觉,能不能大致断代?”
“这东西,肯定不是清代五彩,也不像明后期的五彩,我感觉,像是是明早期,甚至元五彩。”吴夺又道,“但这只是感觉,就这么看,肯定做不得准啊!”
“厉害!”董怀恩却翘起大拇指,“就是元五彩!”
五彩瓷器,算是最早出现的彩瓷种类,大致出现在元代后期,它的艺术风格,受到了很多西域文化的影响。
不过五彩在明初没有发展起来,因为它的色彩热烈,所以被很多文人认为很俗气。
明早期著名的《格古要论》中就说,“五色花者,且甚俗”。
但是,最终普及面最广的,它必定是最俗气的东西;到了明晚期,五彩真正崛起,几乎能与青花平分天下。
吴夺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元代后期和明代早期的五彩瓷器,这次还真是凭感觉,没想到感觉还挺准。
董怀恩这么一说,吴夺便又再度点开视频,拉到开头,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快看完了吴夺顺口问道,“老爷子,这是哪家博物馆······”
吴夺话音未落,却突然停了口,因为他在视频最后,发现了旁边玻璃展柜的一件东西,连忙点了暂停。
刚才看第一遍的时候,还差几秒钟没看完,这次看到底了。
在最后,拍摄者调整了一下角度,最后结束的一两秒,拍到了旁边的玻璃展柜。
这个展柜里,居然是一只三足圆鼎!
虽然看得不算很真切,但也能看出,鼎腹的纹饰,不是常见的青铜鼎的纹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