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暂时不必跟林忠说。莫问在前面把老单车踩得飞起,没到二十分钟,就进了铸件厂。先前去开关厂,厂里就没几个人,铸件厂就不同了,厂门口男男女女,围了上百人,而且大多比较激动,尤其是看到朱志远的车子,那真就如同沙漠里渴了三天的旅人,眼光炽热得能把人烤化。不用说,开关厂的消息,铸件厂这边应该是传开了。莫问到厂门口,一个飞身跨腿,下了自行车,手就乱挥:“闪开闪开,莫挡着朱助理的车。”工人们闪到一边,让开一条路,莫问回身,堆着一脸笑:“朱助理,来,车直接开进来。”铸件厂厂区甚至比开关厂还要大,铸件嘛,重家伙多,占的地方自然要大一些。朱志远车开进去,停下。莫问跟着车跑,他车一停,莫问立刻过来帮着开车门,脸上挂着一脸殷勤的笑。朱志远下了车,莫问道:“朱助理,是先去厂办休息一下,还是……”“先到车间看看吧。”“好。”莫问道:“朱助理,请跟我来。”进了车间,里面工人不少,装模作样的在那里操作,但眼睛嘛,都在往朱志远这边看。朱志远大略扫了一眼,道:“莫厂长,你们厂,现在主要生产什么,我是说,现在在市场上卖的。”“我们以前做军工的。”莫问脸上有点涩涩的:“现在,产品比较多,水壶炊壶,饭锅高压锅,板手起子钳子锣丝,那个啥,夏天里,还生产蚊香。”“蚊香”这个答案,着实让朱志远吃了一惊。“是。”莫问更有点不好意思了:“这边是山区嘛,有蚊香草,我们收了来,反正机器也有,碾碎了,干一下,盘成香,卖出去,也能卖几个钱。”他解释了一句:“没办法,什么能来钱,就搞什么。”“不错。”朱志远点头:“自己动手,不等不靠,只要能挣钱,干什么都一样。”“哎,哎。”莫问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他随又苦着脸:“不过这也挣不了几个钱。”见朱志远看着他,他道:“我们生产的蚊香,没打出品牌,外边人不认,也就附近卖一卖,烂便宜。”朱志远点点头。杂牌子货,又没钱打广告,卖不动,很正常。看边上工件台上,有几把钳子,好象已经完工了。他拿起一把,看了看,道:“这钳子手感还行啊,好象挺扎实的。”“我们的钳子,那绝对可以的。”莫问自信的道:“下料足,质量绝对过硬。”“是吗”朱志远道:“我试试。”“朱助理你尽管试。”莫问递给他一根铁丝。“这个太细。”朱志远扫一眼,走到另一边的工件台边,拿了一根小指粗的钢筋。莫问一看,道:“朱助量,这个剪不动的。”朱志远看他:“你是说,你们厂这钳子,只能剪细铁丝,不能剪粗的。”“不是。”莫问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那个啥,我们钳子没问题,但人手哪有那么大的劲啊,不可能的。”他话没落音,朱志远已经把钢筋送进钳口,一用力。卡。一声脆响,那钢筋给剪下了一截。“啊。”莫问失声惊呼,一脸的不可思议。朱志远没看他,看那钳子,钳口没有变形,刃口仍然锋利。“还行。”他点头。有些劣质货,剪细铁丝还行,稍微粗一点的,或者钢火硬一点的,钳口直接就卷了,能把人气死。莫问却冲他翘起大拇指:“朱助理,你这手劲,了不得啊。”朱志远呵呵笑了一下。他重生后,身上的劲道,确实远比普通人要大得多。他又拿起一把起子,这是一把一字起,朱志远蹲下,抓着起子,猛地往地板上戳去。地板是水泥的,而且因为铸件厂重家伙多,经常砸地上,铸件厂的地板水泥,是高标号的,很硬,而且打得很深。朱志远这一戳,居然直接戳进了地板里,戳得甚至起了火花。朱志远连戳三下,拿起来看,起子的刃口同样没卷。“可以啊。”这下,朱志远赞出声来。他见过一些起子,起锣丝,有些锣丝锈死了,要用力,结果一较劲,锣丝没动,起子刃口卷了,成了卷帘门。而莫问则盯着地板上的三个洞,嘴巴都夸张的张大了。旁边的林忠同样目瞪口呆,心下暗叫:“这人难道还是个练家子,难怪这一身健子肉。”朱志远却仍不停手,又换了一把起子,这是一把十字起,又试了一下,扎了个洞,起子仍然没事。“不愧是军工质量,确实可以。”朱志远这下认同了。“我们一直以军品要求自己的。”莫问自夸:“质量方面,绝对不拉胯。”“嗯。”朱志远点点头:“这样的质量,应该有口碑啊,销量怎么样”莫问顿时就苦起了脸:“不怎么样”“为什么”朱志远好奇。“价格高了。”莫问道:“竟争不过那些民营厂。”“嗯。”朱志远点头:“你们用料足,价格可能是高一点,但应该高不多吧。”“不仅是用料的问题啊。”莫问道:“我们负担重,所有人的嚼裹,都要算在成本里,价格就居高不下了,而那些民营厂,成本要小得多,价格自然也便宜得多,这种东西,又不认什么牌子,自然哪个便宜买哪个,我们根本搞不过他们。”这个是事实,国企负担重,确实是一个极要命的问题。“你们厂现在有多少人”朱志远问。“现有工人六十五人。”莫问道:“但发工资,要发两百零三人。”“退休工人这么多”朱志远惊讶。莫问苦着脸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他能说什么,难道能说,退休工人我就不管了,工资不发了可能吗朱志远明白这一点,也不问这个,道:“你们是不是积压了产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