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顿时乱作一团,丫鬟的尖叫声,管家的呵斥声,还有一连串呼喊医士的声音。这一切,蒯越无动于衷。前一日从汉水边逃回,意外看到家中下人拿着的曲辕犁,一问一试过后,甚至惊动了大哥蒯良。“蒯家的未来,不能再寄托在刘景升身上了。”蒯良下定决心。虽说不至于直接献城,但必须要有所取舍。于是最终决定。由蒯越劝说刘表弃城南下江陵,他则留下,等刘备入城,主动帮助刘备稳定襄阳局势,争取在刘备麾下,取得一个立足之地!蒯越本来并不赞同,因为刘备麾下已有张明,但是蒯良却信心十足。“张明或许擅长奇谋,但若论稳定人心。”“在荆州这片土地上,恐怕没有人能够比得过我,这些世家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他区区一个张明,就能轻易理顺的。”这句话,说服了蒯越。毕竟当年刘表入荆州,最先成为刘表谋主的,是他大哥蒯良。那个时候的蒯家,帮刘表联合了荆州绝大多数世家,出兵的出兵,给钱的给钱,一举稳定了荆州局势。论贡献,远在蔡家之上!如果不是蒯良身体每况愈下,不再问世事,怎么会让蔡家崛起,反压了蒯家。“异度何在”一声低吟,将蒯越思绪拉回。在众人一阵忙碌之下,刘表终于苏醒,不过看得出,这一次,也折腾出去了大半条性命。刘表的脸色,惨白到不似活人!听闻召唤,蒯越急步上前,拱手拜道:“主公,越在!”刘表费力抬起一手,示意其余人全部退下。等到堂内只剩他和蒯越时,才虚弱道:“异度,如今之局,为之奈何”蒯越沉默片刻,直言道:“主公,如今之计,放弃襄阳,南下江陵,召荆南刘磐领军来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刘表闻言,一时不语。良久,方才万分不甘地问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吗”“我这就下令,让磐儿火速领军来襄阳,以襄阳的粮草,坚守一年肯定没有问题,如何”蒯越缓缓摇头,叹道:“主公,刘备军围三阙一,那留下的南门,是让主公体面撤退,而不是让主公再召援军的。”“五万大军,这么大的动静,刘备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到时候就怕会变成围点打援,那个时候,我们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刘表不甘心,突然癫狂道:“异度,那我们就让那些世家,把他们的私兵贡献出来!”“襄阳城中那么多世家,难道还凑不出万把人来”“有人之后,我们不就能够守住襄阳了吗”看到如此模样的刘表,蒯越心中也是冷笑连连。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尽力反抗,可惜是真的已经晚了。蒯越再度开口,击碎了刘表的幻想。“主公,看得到希望的时候,让这些世家出兵,或许没有问题。”“可曲辕犁已经在襄阳流传,我们的缓兵之计已然失败,若还让各世家出兵,只会加速襄阳的陷落,甚至那个时候,连主公都无法脱身了!”“平心而论,主公昔日也未曾重用这些世家,现在让他们效死,恐怕不太可能。”“相反,现在若是让他们得到了权利,第一个对付的,搞不好是主公,而非城外刘备大军!”“请主公三思!”刘表浑身一颤,瘫坐在位子上,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难道,就当真无解了吗”看刘表哪里还有往昔一方诸侯的气魄,蒯越不忍再看,连忙献策。“主公,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撤出襄阳,晚了,就怕想走都走不掉了。”“以张明的智计,越根本无法保证,襄阳城中世家,有多少已和刘备达成共识。”听到张明二字,刘表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对,异度你说得对。”“可恶的张明,老夫恨不得生啖其肉,方解我心头之恨!”“罢了,既然异度说襄阳不可守,那便不守了吧。”“只是我们逃到江陵,召来磐儿,则荆南便不在我掌控,若刘备再来,又该如何”看刘表已经接受了放弃襄阳,蒯越进一步说道:“主公,江陵背靠长江,易守难攻。”“只要守住江陵,等待北方袁公大胜曹操,到那个时候,只要袁公携大胜之师南下,荆州的危机,即刻便解。”“到那时,只要主公顺势投靠袁公,这荆州牧,就依然是主公的!”在蒯越的鼓吹下,刘表又重燃斗志。这还没完,蒯越越说越起劲,“主公!”“而且去江陵还有一个好处,就算刘备大军压境,江陵不可守。”“咱们也可从长江入云梦大泽,从容离去,据守江夏。”“相反,一旦江陵被刘备拿下,他还将直接面对荆南的张羡,长沙太守张羡,不仅是忠实的拥曹派,还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听完蒯越的谋划,刘表的面色都红润了一些。“好!”“就这么办,今天晚上,咱们连夜撤退!”下定决心的刘表,行动起来还是很快的。夜半时分,襄阳城内的两座粮仓全部燃起大火,随后刘表尽起襄阳守军,静悄悄地从南城离开。刘备军中斥候发现,但刘备记得张明说过,若是刘表撤走,就任他离去。很快。蒯家蒯良打开城门,刘备大军入城。“快,先灭火!”“尽快安抚百姓,告知百姓不必慌张,呆在家中不要出来便是。”入城的第一件事,刘备便是下令灭火,安抚百姓情绪。不过蒯良却笑道:“刘皇叔仁义,不过请皇叔放心,两座粮仓中的粮食,我已经提前命人运出。”“如今烧掉的,无非是一些杂草。”刘备闻言,大喜道:“早就听说子柔先生大义,备能够兵不血刃拿下襄阳,全是先生功劳。”两人有说有笑,一路朝城中走去。不过蒯良心中闪过一抹不安,这一路,虽然刘备对他十分客气,但既没有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