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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色偏暗,一个脚步啪啪跑了过来,杨颜的脸从洞外探出来“师兄你还真在这儿啊?今晚该你试剑了,大家都在剑场等着呢!”
“哦。”孟离回过神来,“我这就过去。”
“师兄你脸好白啊怎么啦?”
“”孟离低头沉默地钻出洞窟,深深吸了口林中空气,“没什么。”
裴液来到孟离院中,从书架上找出一份日历,对着年历缓缓翻了几页,按在了最近的一页节气上。
四天之后,雨水。
裴液走出院子,山路之上,男子挺拔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往山上走去。
瞿周辅今日照常没有下山,孟离醉醺醺地提着一壶老酒,一路上他停了好几次,裴液三回怀疑他要返身回去,但终于男子还是立在了大殿门前,顿了一下,伸臂一推撞了进去。
“师父!”孟离面红耳赤地叫道,空旷殿中,老人枯瘦的身影安静背坐着。
“干什么?”瞿周辅回过头来,面色与往常一般无二,见他一身酒气的样子,眉头不耐烦地一皱。
孟离跌跌撞撞地朝老人栽了上去,势头颇猛,但下一刻就被柔和的气劲托起。
孟离站起来,有些不清醒地摇了摇头,牵扯老人袖子“师父别坐着了,山下城里演空城计呢”
“你自去看,莫来烦我。”
“我已看完了”孟离含糊地比划着,“只见那孔明在长坂坡杀得昏天黑地斜刺里杀出一个肥头大耳的猪头,把耙子一举,像这样——司马老贼,受死!!”
真气骤然波荡,孟离一掌风雷般推出,瞿周辅猝不及防中手肘一架,轻如薄纸的身体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撞在了殿墙之上,踉跄了两下,勉强从容落地。
“突然抽什么风!”瞿周辅喘了两下抬起一张怒容,“皮又痒了是不是?!”
孟离怔怔立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必伪装,就是一幅酒被吓醒的样子。
这一掌,他只用了一半功力。
孟离心思重重地离开了大殿。
在之后的许多天里,他在年纪大的一些外脉师叔伯之间旁敲侧击,在师父短暂离开的空隙间搜查空荡的大殿却始终找不到那所谓“星虫”的痕迹。
他常常去藏书阁,裴液抽出那些他翻阅的书,多是各种异兽志怪。之后他离谷了,裴液坐在山口拨动着时间,足足十多天后,男子才再次从迷雾的边缘走进来,蓬头粗服,肩上还多了一道剑伤,手中握着一件小巧法器。
小蛇一样的形状,上刻“抚生寻命”,在瞿周辅暂离大殿的一夜,男子迎风攀山,将这件法器放在了山顶。
然而这件辛苦求得的法器也未能建丝毫之功。
整个山顶似乎就是只有青铜与白岩,除此之外就是不息的寒风,根本没有任何体型足够的活物。
孟离开始转向另两条线路——这异兽或者极小,或者寄于人体之内但任凭他竭尽心力四处求索,除了“师父确实在二十余年如一日地将真气送出去”这一事实不断获得确认外,他找不到其他任何的延伸。
下一个节气他甚至在殿中陪了老人十二個时辰但时辰一过,老人再次虚弱了一层,迟钝得甚至没有觉察出他的试探。
孟离这段时间几乎走投无路,裴液看着男子孤身做这一切时抿紧的嘴唇,大约明白其人此时的想法——师父若非被这什么“星虫”控制了心神,怎么会以身命相饲,又怎么会继续从两位爱徒中挑选下一份“口粮”?
所以男子不敢询问,也不曾告诉任何人,人前他仍然是不着调的第一真传,孤身一人时则捧着微颤的手沉默。
直到他再一次在那洞窟中有所发现,宛如一柄铁锤在面前堵死的黑墙上敲出了一束光。
孟离没有忘记自己如何获得的第一份发现,这些天来他一有机会就去到那座洞窟,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那些书籍。明显可以看出是被清理过的样子,但总还能找到些只言片语。只是大多都散碎得难以提炼,内容似是而非,直到十多天之后,他才又找到一本可堪一读的古旧残册。
依然是那锋利的笔迹,然而潦草凌乱,草图、零笔、乱线,有时一连几页规整的演算,有时则是一团暴躁的乱墨这显然并非记录的册子,而是涂草之用。但也就是在这册子的末尾,主人写下了他耗费整整一本心力得出的结论。
“山饮湖泄,人气引星,湖山剑门千百年来原来是生活在一座阵中。”
其下是一副湖山之间的舆图,笔者用了十多页来详细拆解它,不知其人是如何生出这种奇谭般的想法,亦不知他花费了多久的考证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