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曳,人也无法在地底生存,在心肺停跳的重压感中,张君雪咬牙奋力,沛然的一刀没有丝毫回旋,仍朝面前的男子重斩而下!
而这一次,尚怀通只一横臂,就以剑刃轻松格住了这一刀。
明明是叠浪之后、两倍于第一刀的力量,这次男子却一步未退,也未再卸力,他剑刃一转,就拨开了女子的刀。
好像那只是幼童的玩具。
张君雪立刻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在拉扯自己,而于此同时,整个世界都在为面前的男子分担重量。
她早旁观过这份玄妙,也从李缥青那里听说了意剑的事情,但直到真正直面,才切身体会到这份恐怖的重压。
冰凉轻脆的千丝万缕开始缠绕她,向皮肤中生长进去,如果这里是地底,那么女子感到自己在越沉越深。
身体被侵入、影响越来越重,直到最后,自己会彻底变成它们的一部分,那时就不必再谈真气和力量了,因为已无所谓攻防和胜败,自己会如于英才一般宛如一截枯木倒在地上。
念头在心中闪过,而身体上,张君雪却仿佛没有看到刚刚一击的结果,毫无犹豫地再次回刀,继续往第二层叠浪上叠加。
手上的刀一旦脱离男子的影响、进入自己的掌控,上面的力量就骤然回归,再次变成了脱缰的奔马。张君雪臂上筋骨传来撕痛之感,咬着牙完成了这一次的叠浪。
因为少年告诉过她,所谓“意”,从来不能真的影响现实。
它只是将你纳入其中,通过覆盖你的情意层来影响伱的身体。如果你确实感受到了什么影响,那也并非真的有什么外在的力量,只是自己在影响自己罢了。
“意”境,“意”境,只要出意破境,所谓意剑,也就只剩下“拙”的部分了。
然而即便这份认知如此清晰地存在于脑海中,眼前所闻所见、身体所知所感却依然如此真实,想要冲出,谈何容易?
眼前在发黑,胸肺在窒息,心脏被挤压得渐渐无力跳动,同时无数无法捉摸的东西缠绕侵蚀着自己的身体,张君雪咬牙一声嘶吼,第二重的叠浪再次朝眼前的男人奔涌而出。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以力破境。
随着意境对心神的挤压,受剑人的情意层会迎来反抗与爆发,它寄居在情绪之中,借着剑招迸发出来,而后狠狠地冲撞在“意”境之上。
正如于英才最后的一招【一肩横】,女子此时的叠浪也是为此而为。
而此举之胜败,则与受剑人情、心、意之坚韧锋利,施剑人对剑意之把握程度,以及意剑之意本身的质量有关。
女子对这三样之对比并无任何把握,她唯一能看在眼中的是,第二次的尝试,再一次失败了。
面对呼啸而来的一刀,尚怀通再次抬剑,而这次他甚至没再格挡了,剑刃贴刀轻划,而后在刀身中后段发力一敲。张君雪只觉仿佛被一座大山撞上,手腕巨震,重刀险些失控脱手。
从练刀开始,她就鲜少体验到这种感觉!
第二层的叠浪,反而在男子手中愈轻,连玩具都不算了,好像只是树上坠落的枯枝。
张君雪知道,这是影响深入的结果。
于英才只来得及出一招,而此时女子第二刀已挥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出一刀,现在身体感受到的已经不是窒息和刺痛,而是开始有一种轻轻的凉意,以及安静的脉动。
固然是以自己的情与意去和施剑人笼罩上来的意碰撞,但这份对比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意剑,哪怕是一门简单而弱的意剑,其提炼出来、贯入剑中的“意”也足够独特而纯粹,有如此时幽冥之境,也有如失羽之惧这往往是常人情感难以触及的境界,而施剑人居于剑中,更是以强凌弱、以主凌客,想靠一份愤怒和决心就突破这一切,若能轻易成功,那意剑就不会具有如今的地位了。
事实上,即便在宗师境界,只以己心破境也不是一件常见的事,真正能对抗意剑的,往往只有另一门意剑。
但张君雪不会任何与意有关的东西,她出自偏州偏县之家,此时就只有这份愤怒作为凭仗。
身冷心窒,刀上没有传来真切地交击,张君雪再一次单凭身体约束住第二层叠浪的全部力量,浑身筋骨如磨,女子咬牙忍痛,坚持叠加上了第三层的叠浪!
这已是裴液在那夜与女子切磋时,未能见到的“第四刀”。
裴液那时以【食叶】在第二层的叠浪面前骤然崩溃,当女子告诉他还有下一刀时,裴液深深为之惊愕。
此时现于眼前,果然是一片磅礴的风雷!
女子此时已是五生,她的三重叠浪,已绝对是足以令六生饮恨的力量。
但力量在此时并无意义,所以真正重要的是,女子一直在借着刀势的累积,一层层叠加着自己的情绪!
出刀由来要全心全情,当刀上力量在蓄积时,情绪也在蓄积,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