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县衙,二堂。看到黄鸣到来,楼知县当即屏退左右,沉声问道:“有结果了”所以把擒下的刘五放在驿站里,由黄鸣来作审讯,就是因为他们都担心县衙里还有白莲教的人,从而走漏消息。而现在对楼县令来说,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挖出此人,以绝后患。黄鸣却未作答,只道:“楼知县可还记得前夜审讯拷打郑三虎时堂里堂外的具体情况么”“嗯”楼知县略有些疑惑,“你是指”“按那刘五招供,郑三虎确实非其所杀,这一点与我们之前的看法一致,毕竟他出现在大牢的时间已是郑三虎死后了。可这么一来,那个真正置郑三虎于死地之人,就只能是来自县衙内部,而且不可能是在牢中。”“你想说,那人是在审问现场跟郑三虎暗通了消息”“正是。”“可当时县衙中人都是按本官的指使行事,难道是动刑之人通了消息”“不好说,但用刑之人有两个,我不认为那人敢在他人注视下传递消息。”黄鸣说着,又上前一步:“不知楼县令当时可有察觉到什么反常的情况,比如有人做了本不该由他做的事情。”楼知县沉吟回忆,可半晌后还是苦笑摇头:“当时本官注意力都在那些犯人身上,还真就未曾留意有何反常之事。”黄鸣却又一笑:“不敢瞒知县大人,下官当时真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合理的地方。”“怎么说”黄鸣微微闭起眼睛,就好像是在重溯当时的情况,口中低声道:“要是我记得不错,当日在楼县令你下令把这些人拖出去大刑伺候时,左右差役几乎都是顺势上前拿人,只有一人,他绕过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犯,直奔郑三虎!”说话间,黄鸣的步子突然就是一顿,停在了左侧靠中间的位置上,自信道:“他当时就在这儿,然后上前,一绕,来到郑三虎处,赶在其他人之前,将之强压出去!”说话间,黄鸣又摆出一副拿人的模样,身子微微前倾:“这个姿势,可以让低声的说话传入被押者耳中,而对周围人来说,只会认为是在威吓犯人不得反抗放肆……”楼知县的神色遽然而变,若这推断是实,那就意味着那家伙是当了所有人的面,把关键信息传递给了郑三虎。而从结果来看,那就是他当了所有人面,杀死了郑三虎,自己还逍遥在外!黄鸣这时转过身来,看着楼知县:“楼县令,衙门堂审时的差役站位,总是有其成例的吧”楼县令立刻明白过来:“当然!来人,去把许炎叫来。”作为一个合格的本地县令,他自然能清楚的掌握这些衙差在堂上的具体位置。此时有了黄鸣的点拨,更是一下就找到了目标所在。外间受命而去的差役很快就赶了回来,神色间多少有些异样:“县尊,许炎他不知怎的,居然不在县衙。小的已经让人去他家中搜查了。”黄鸣闻言双眉一挑:“楼知县,此人应该已有所惊觉防备,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他离开嘉善县城!”楼知县即刻会意,下令道:“来人,赶紧去四门传令,暂时关闭城门,不让任何人出城。还有,给我画影图形,全城搜寻许炎下落,生死不论!”那差役完全不知道县令大人为何会如此大动干戈,但在看到他凝重严峻的表情后,却不敢多说,立刻答应一声,就已带了人,迅速朝着四边城门而去。见楼知县因此心绪不安,黄鸣又出声安慰道:“楼县令您不必太过灰心,人未必能逃得了。而且就算他走了,对我们来说也是成功,至少县衙里应该不会有白莲教眼线了。“另外,还有去杭州的那一路人马,说不定能抓到更大的鱼,到时功劳一定不小。”楼知县只能暂时收拾心情,勉强一笑:“希望如此吧。”事实证明,黄鸣的说法是有预见性的,那许炎固然足够机警,但还是慢了一些。当县衙的人赶去他家时,居然正好和从家里带了行李出来的他迎面撞上。然后便是一场追逐。不过在敌众我寡的客观事实面前,孤身一人的许炎终究未能突围脱身,跑出一条街后,就被穿插绕路的其他官差给堵了个严实,被当场拿下。当他被押到县衙时,口中还在不断叫着屈,说自己是冤枉的。然后,面对黄鸣的两句问话,他彻底傻了眼:“那你为何会突然无故急着离开还有,可否解释一下,你当日为何竟要绕过其他人犯,单独去押郑三虎出去受刑”有他包裹里数量不小的金银细软作为证物,还有其他同僚作证当时的情况,这回,许炎是彻底没话说了。到最后,他只是有些愕然地问道:“当时情况那么混乱,你们是怎么察觉到我这点小动作的”“不过是细致的观察而已,有些事情当时或许不觉有异,可事后,尤其是受人提醒后,就能瞧出问题来了。”黄鸣淡然笑道。这就是他作为老刑侦,多年来的职业素养的体现了。有些普通人,或新入行的人不能看出的问题,对他这样的老手来说,却总能察觉到异常。说是玄学,其实更多是职业的本能,以及细致的观察。“说说吧,你是怎么让郑三虎甘心去死的”黄鸣顺势又问他道。“很简单,他有家人在我圣教的控制下,在他自己的命和全家十多口人命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事到如今,许炎只能认栽,如实作答。“我也就只在他耳畔报了几个他家人的名字,又问一句谁死谁活而已。他知道落到官府之手绝无幸理,自然愿意一死!”楼知县一声冷哼:“那本官就从你这儿打开缺口!说,你背后之人又是谁现在何处若不说,本官有的是耐心,和手段!”面对原来高高在上的大老爷,许炎突然有些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