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遥一脸煞白地半靠在床上,由着锦衣卫替自己裹伤。时不时的,他的身体都会抽搐震动,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伤痛。旁边桌旁,刘博滔大马金刀坐在那儿,神情凝重,却又有些絮絮叨叨:“看来已经有人知晓了一切,连我们藏孟太医在此的隐秘都已经外泄。“有第一次刺杀就一定有第二次,这儿已不再安全。现在看来,只有把你送去咱们镇抚司,至少那儿比这边更稳当。“不过……事情很可能就是从我们镇抚司内部外泄的,难保那边就不会有人对你下手,所以你得有个准备,说不定就……”他说着,偷眼打量孟楚遥,就见后者脸色又白了几分,脸上的惶恐是怎么都藏不住了。差不多了……就在这个念头一起的同时,那孟太医也跟着开口:“刘千户,要是我说出一切真相,帮你们……帮你们把案子坐实了,你们能否确保我和家人的安全”刘博滔的心下顿时大喜,但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笑意来:“这是当然。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合作,站出来指证武宗是被人害死的,我们自当竭尽所能保你周全。“而且到那时,我们就不必再这么躲躲藏藏偷偷摸摸了,就算锦衣卫里有人想对你不利,我们也有的是应对之策!”说着,他又深深望向对方:“不过孟太医,你得要有价值才行啊,若只是空口白牙的指证,怕是很难让人相信,我也不好做事!”“我有证据!”孟楚遥突然道。刘博滔登时来了精神,果然对方不是傻子,留有保命的关键之物:“什么证据”“是我老师当初交我的,说一旦事发,或可保住身家性命!那上头不但有我老师的亲笔叙述,更有当时害死先帝的种种细节,以及……杨大人的一件信物!”刘博滔再吸一口气,他能猜到对方还有保留,却没想到这证据会如此瓷实。一旦真能拿到这些并公之于众,那将是铁证如山,杨廷和都没法否认。所以他急切道:“这些证据你藏在了哪儿应该不在你家中吧”孟家上下锦衣卫的人都已经仔细翻查过了,除非真是掘地三尺地被掩埋起来,否则肯定没有。“在东城保春堂中。”孟楚遥缓声道,“那儿有个坐堂的大夫曾与我有些交情,我让他把东西藏在了医馆后边药房的墙中……而且几乎没人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刘博滔眨眨眼,不禁有些佩服起孟太医的心思来,居然能想到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一个看似与他没有任何关联的之人。要知道就是锦衣卫,这几日细查了孟楚遥的人际关系,也没查到有这么个人。京城医馆药店何止百数,锦衣卫自然不可能都去查问。“东西具体在哪儿”刘千户又紧跟着问了一句。“我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后才能说!”到这时,孟楚遥又卖起了关子。刘博滔立刻点头:“好,我们这就送你回京城,就把你安顿在镇抚司中!”说话间,孟楚遥身上的伤已经裹好,虽然行动受到了一定影响,但在几个锦衣卫的看护下,出门上车倒是不难。然后,便由多名精干校尉押送着,车辆在这个半夜时分轻轻驶出这间院落,朝着京城而去。而刘博滔,看似还要善后,并没有立刻跟上。直到车辆远去,神色凝重的他突然就是一松,变成了一副志得意满的笑容:“黄少爷,你们出来吧,人已经去远了!”一旁的房门开启,黄鸣,和一身夜行装扮的黄秉昆与戚长风先后走了出来。三人一看到刘千户的笑容,也都了然地笑了:“事成了”“多亏了黄少爷你这一计啊,可把他吓得不轻,刚刚就把一切都交代了出来,原来他真掌握了关键证据,就在京城一家叫保春堂的医馆里。”黄鸣一笑:“不过是猜着他会惜命而已。有道是负心多是读书人嘛!”这话引得周围一众武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一切已在掌握。黄鸣之前提出的两个策略,其一就是把京城里大有嫌疑的两人迅速拿下,也就是举人王茂和锦绣会的三会长祝允同。只要抢先拿下了他们,总能从其口中榨出些东西来的。至于另一计,就着落在孟楚遥的身上。他的态度看似强硬,其实是有所摇摆的,只要一个契机,就可让其防线破碎。给他一个是杨家先背叛他的说法,他就再不会有顾虑。而眼下,果然一切真如黄鸣所预料发生了。刚刚那两个潜入进来的所谓刺客,其实就是黄秉昆和戚长风,完全就杀了看守们一个措手不及。对此,刘千户还是多有不满,只是现在不好发作,心中却已有了决定,今后一定要好生整顿手下之人。如果这次真来的是刺客,又真是两人的话,恐怕就已经得手了。“差不多了,咱们也跟上去吧。”黄鸣抬头看看天色,笑道,“现在过去,到城下,也等不了多久城门就开了。”时值深夜,其夜未央…………同一片夜空之下,数十里外,南通州,漕河码头。被多名忠仆护卫在此的杨惇又打了个哈欠,脸上除了疲惫就是不耐:“怎么船还不来”“还请二少稍安勿躁,说定是四更天来船,还不到时候呢。”一名管事赔笑宽慰道。杨惇只能抱以一声冷哼,从小到大,他还没吃过这等苦呢。以往无论在家还是出门,哪里不是舒舒服服的这次却跟逃命似的出了京城,又跟做贼一样,非得半夜等船离开。好在,他的不满终究没有持续太久,远远的,一点光亮顺流而来,让众人精神都是一振:“来了,二少咱们可以安全离开这儿,回四川老家去了。”他话音刚落,后方突然就有一阵嘚嘚的马蹄声传来,再回头,就见一道火把组成的长龙正风驰电掣而来,只转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