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爹突然的严肃表现,黄鸣虽觉奇怪,也还是笑着点头:“爹你问就是,我自是知无不言。”一边说着,很自然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顺手还拿起了那杯茶。不想黄锦却把脸一板,轻叱道:“跪下回话!”“啊”黄鸣的动作都为之一僵,眨眨眼看着老爹,这是吃错什么药了“此乃皇上口谕,你身为臣子岂敢如此放肆坐着回话”这儿就咱爷俩,你有必要这么严肃认真,上纲上线么这下黄鸣是真有些惊了,差点就来一句小丑哥的名言:(干嘛这么严肃啊)不过他终究还是按老爹的意思起身,郑重跪了下来,谁让自己是儿子他是爹呢。为了配合,黄鸣索性还学着影视剧里的模样,行了个礼,问候道:“臣黄鸣问陛下安好。”这个黄锦倒是颇为熟练,当即向上一拱手:“圣躬安。”顿一下后,才又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已经自动直起腰来的儿子,嘴角抽动一下,才又道:“皇上让我问你的第一句是,你可知道近日礼部之事么”“知道,可是指皇上有意将兴王神主安放进太庙,可使自己多尽孝道,却被礼部所阻一事”黄锦点点头,那就不需要自己再作解释了:“那皇上又问你,对此你怎么看”黄鸣沉吟了一下,才正色道:“臣以为皇上此举乃人之常情,为父母尽孝更是为人子当为之事,他人实在不好指摘。”顿一下,他又看一眼自己老爹:“就是臣,若他日真有了些出息,至少也是想为生身之父重修坟茔,好生祭拜,以表思慕孝心的。”黄锦的神色微微变了变,这才想起自家这边其实也有差不多的情况在呢。但他倒也没因此有所不满,只问道:“就这样”“当然还有其他说法。虽然皇上这么做确实是人之常情,但臣以为,皇上这次如此急着行事还是太过操切了……”“此话怎讲”黄鸣快速斟酌了一下语言,缓声道:“因为皇上不是单纯的人子,而是一国之君,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大明,至少那些满朝官员是这么看的。“如此,您所谓的个人思亲之举,就会被他们无限扩大,认为足以影响整个天下的价值取舍了,尤其是皇位继承这一点上。“若让兴王入太庙,则置孝宗和武宗皇帝于何地要知道,如今朝中百官,可都是由这两位先帝一手栽培重用!”黄鸣在老爹面前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就把自己关于嘉靖大礼议的一些了解都道了出来:“然后就是如今朝堂大权也还牢牢把持在这些官员之手,皇上做如此试探,他们自然是要严加阻止的,到时难免就会酿成举朝皆反对的场面。”话说到这儿,黄鸣也不禁有些可怜这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嘉靖帝来。至少在这时候,他这个皇帝是孤独的,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别看他好像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但其实在北京城,却只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会被朝中官员极力阻止。他也确实是找不到任何其他人商量对策了,才会病急乱投医地,让黄锦回来问自己——毕竟自己之前看着还是站在他那一边的,而且年纪相当,算是有共同语言。……“黄鸣他真是这么回的话”嘉靖在上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来,黄锦跪在不远处,整个人都匍匐于地,就更不知他会是什么神情了。这让他感觉到一阵紧张,生怕儿子哪句话触怒了主子,但该回的话还是得回:“回主子,这都是黄鸣他所说,奴婢一字不漏复述了出来。”良久的沉默,让黄锦愈发紧张,只觉后背都生出一大片汗来,嘉靖才幽幽一叹:“知我者,黄鸣也!”不等黄鸣真个放松,他又接着问道:“那最后的一个问题呢,他又是怎么回答的”黄锦这才稍稍放松些,微微抬头:“主子恕罪,关于如何应对眼下之局,奴婢也问了他,可黄鸣终究才能有限,是不可能真帮到主子的……”“你只管说他是怎么回话即可,帮不帮得上,自然由朕来定。”“是。”黄锦恭声应道,“这回黄鸣给出的答案就两个词——坚持和等待。”嘉靖两条眉毛迅速纠结在了一起,然后又缓缓松开,想到了什么,嘴角都多了点笑意:“他可有解释这两者的意思么”“奴婢问了他,他说坚持就是请主子您不要因为一时受挫就产生放弃的想法。您之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孝道怎么都是对的,既然直接让兴王入太庙还做不到,不如先从其他角度入手。”“从什么角度”“他没说,只说这些礼制上的说法,只有礼部官员才最是了解,或许需要他们出手帮助主子才行。”嘉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等待就是这个意思了等着朝中风向有变,等到朕在朝堂之上的权威日盛,可以改变群臣的想法”“主子圣明,黄鸣他确实就是这个意思了!”说完这话,黄锦更是大出了口气,总算是把该说的东西都回禀主子了,看来他好像也并未因此怪罪于自己儿子。嘉靖却是一声苦笑:“可这一日朕又要等多久呢而且这次我确实犯了大错,这是提醒了杨廷和等人,恐怕他们接下来一定会做出些让朕极其为难的举措来了。”他虽年少,人却极其聪明,已经能从眼下的局势推断出接下来的发展。黄锦没敢做出反应,依然只趴那儿,大气都不敢出。嘉靖看了他一眼,又是幽幽一叹:“确实就如黄鸣所言,朕身边没有可信可用之人啊……你起来吧。”在黄锦谢恩起身,一时又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却见嘉靖已在御案上取过了一张写了句话的纸来,交到他手上:“这句话你下次出宫时带给他,让他好好想,好好琢磨,对他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