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风没有吹牛,他驾车的本事确实一流。马车奔驰在夜晚京城的街道上,当真是又快又稳,几乎未见有丝毫颠簸。这让坐在里头的黄鸣有了更多的时间继续思考。真论起来的话,他如此决定还是有些过于莽撞了。毕竟现在的一切推论都只是他的猜想,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按理性来说,他完全不用如此急着跑去提醒,因为这一切与他真没有切身的利害关系。但作为这一系列事情的亲身经历甚至是参与者,黄鸣总觉着自己是有责任阻止可能出现的阴谋的。哪怕最终证明自己的推断是错的,闹了个大乌龙,那也总好过让荧惑的阴谋得逞,给锦衣卫,给朝廷带来无可挽回的损失。说到底,他依然还是那个愿意为了正义与律法而不计较个人得失,甚至是安危的刑警!只是在宵禁时如此明目张胆地驾车奔驰,还是坏了京城规矩的。才出仁寿坊,他们的马车就被巡夜的官兵阻拦。正当那些个官兵想要拿这辆明显没有官府标记的马车立威,顺带捞些好处时,车帘一掀,探出来的手上,赫然就亮出了让他们的身子都为之一震的东西——一枚团龙玉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敢拿出来的东西啊。只有皇家贵胄,又或是皇帝跟前最得信重的亲信,才有可能得到这象征着皇帝尊贵的玉佩。而且一般来说,不是有大情况,持有此玉佩者,也不敢随意将之亮于人前。而现在,黄鸣却拿了出来。这下,别说这队巡夜的官兵了不敢阻他去路了,就是皇城那边的守卫,也只能乖乖开门放他进入。于是,靠着这块玉佩开道,黄鸣这辆马车一路风驰电掣,畅通无阻,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前。戚长风刚一停车,叫一声:“公子,到了!”黄鸣就已迅速跳了出来,把四名守在大门前的校尉都给惊了一下,同时喝道:“什么人镇抚司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黄鸣刚想再故技重施,拿玉佩开道,一人正好自里头出来,见到他,也是一愣,然后赶紧屁颠屁颠地迎了过来:“黄少爷您这大晚上的怎么来了锦衣卫了要有什么事,您大可派人来传话,何必劳您亲自跑这一趟呢。“对了,下官还没有恭喜您之前在经筵上大放异彩,之后又为我们锦衣卫拿下重要人犯呢……”黄秉昆一边讨好奉承着,人已经迅速跑了过来。他脸上的笑容比之以往更甚几分,态度也显得更是巴结。他有理由如此,因为正是靠着抱上了黄家父子的大腿,他黄百户才能从之前一个锦衣卫里最普通的百户变成如今有着一定威望和实权的掌刑百户。可别小瞧多了掌刑两字,虽然一样是百户,两者间的差别堪称云泥之别。前者只跑腿帮闲,想要立功都轮不到,后者才能主动办案,无论立功发财,都有的是机会,再想上一步也非太难。也正因为之前被提拔成了掌刑百户,黄秉昆这些日子才奉命在京外办案,直到今日才回来交差。可以说黄家父子,尤其是眼前的黄鸣,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贵人了。只是面对他的示好,黄鸣却没有太多表示,神色严肃的他当即上前,劈头就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镇抚司里可有出什么变故你知道那几个白莲教的妖人被关在哪儿现在里头由谁做主”黄秉昆都被这不断的问题给砸懵了,沉默了一下才回道:“今夜也是刘千户当值,白莲教妖人……当然是在诏狱,或许在刑房用刑吧……咱们锦衣卫里能出什么事……”“带我进去,可能要出大事。”黄鸣又道,不等对方答应,已拔步直往大门而去。黄秉昆见状,虽然依旧是一头雾水,却终究不敢怠慢,答应一声,赶忙抢上几步,为黄鸣带路。对这位黄少爷,他已经是很服气了。即便不提他最近所出的风头,就是亲眼所见的他断案的能力,就让黄秉昆选择相信于他。有了他在头前带路,那几个守卫自然不会做出阻拦,只是他们看着长驱直入镇抚司的黄鸣二人,眼中还是充满了疑惑。而头前带路的黄秉昆这时又想起一点,补充道:“对了黄少爷,要说此刻咱们镇抚司内谁做主,除了刘千户外,还有聂镇抚,他也是刚自京外办案归来……”黄鸣的脚步不禁一顿:“聂镇抚铁面神捕聂庆耀”即便是黄鸣,对这个锦衣卫的镇抚也是久仰其大名了。只因为他是锦衣卫能从武宗朝撑到现在依然不曾倒架的支柱,也是民间和官场被无数人称道的当世神捕。据说这位聂镇抚当初也只是顺天府下面的一个小捕快而已,却靠着一身本领屡立大功,抓到的江洋大盗,朝廷重犯不知有多少。这才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一步步被提拔起来,最后更是被吸收进了锦衣卫中任职。哪怕是钱宁江彬这样胡作妄为之人执掌锦衣卫时,对这位锦衣卫前辈下属也是颇为尊敬。因为有太多案件,还得仰仗着他。可以说这位聂镇抚,就是如今锦衣卫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想到有他在,黄鸣总算是放心了些,连匆忙的脚步,都因之缓下。这时,黄秉昆又道:“所以黄少爷您不必心急,就算真有什么变故,只要聂镇抚在,就一定不是问题。“这些年来,被聂镇抚破获的白莲教阴谋逆案也不知有多少了,被他捉入诏狱的妖人更有数十之多……”他的本意是为了宽黄鸣之心。本来黄鸣也深以为然地点头了,可突然间,其神情又猛地一变,一个可怕的想法骤然冒起——白莲教处心积虑,抛出这么多诱饵,他们的目标不会就是聂庆耀吧就在他这个念头转过,神色再变的同时,前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