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涧胸口微热,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章敛:
“师父,我也喜欢江湖,喜欢和你一起的生活,喜欢这样豪情万千的你!”
章敛回抱住徒弟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把她拉离自己。
他笑眯眯道:“所以我是自己选的,我愿意,我乐意。忙忙碌碌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充实很逍遥,即便随时死去也不会觉得遗憾——这才不枉称是‘世间第一流’的‘无碍闲心’,是最好的章敛。”
鹿鸣涧仰视着章敛,眸光闪动,坚定道:“我选好了,师父!我也要过好每一天!要日有寸进,要心怀喜乐,要做‘世间第一流’的江湖客!做最好的鹿鸣涧!”
章敛扯过细颈酒壶,将白瓷小茶杯满斟,递给鹿鸣涧道:“好!徒儿来!”
鹿鸣涧接过,撇嘴道:“师父之前不是说不让我小女孩家学喝酒么?”
章敛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自语般道:
“为师之前总把你当小孩,当女孩,当需要我保护的雏鸟。但最近我发现,是我错了。
“徒弟首先就是一个‘人’,和我一样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可以做自己想做的选择。小孩终会长大,雏鸟终要离巢,女孩也和男孩一样!
“就在刚才,我还以为徒弟会说,我也喜欢师父,我也要和你一样。其实,我怕你会那样说,怕你太依赖我,怕你事事学着我,终于成了和我‘一样’的人。可我想错了,错得很离谱……
“徒弟不是要做第二个章敛,是要做最好的鹿鸣涧!
“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你有自己的想法,尽管粗浅天真,但真是极好的。志存高远、胸有沟壑,脚踏实地、懂得取舍——
“我的小徒弟,已经长大了啊。”
鹿鸣涧端着盛满了酒的小茶杯,与章敛碰了个杯。
章敛一饮而尽,显得很是尽兴。
“尝尝。这船上的酒不怎么样,等咱们将来喝好的。”
鹿鸣涧学着章敛干了,霎时被辣得泪眼婆娑,吐着舌头嘶哈嘶哈。
章敛喝了酒,笑得没有了平日的端方:“这便醉了么?还天天念叨着自己长大了,是‘大人’了……”
鹿鸣涧吐着热气道:“真难喝!本‘大人’决定以后少喝酒,乃至不喝了!”
章敛又给自己倒了杯,眯着眼抿着喝,续道:“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你不陪就随意,再不然倒杯茶,陪我聊聊天!”
鹿鸣涧脸上现出酡红,吃吃笑开了:“师父怎么也像是一杯就醉了?”
“不可能。”章敛哂笑道,“我年轻时候把阿放都喝倒了的,他可是同辈花间里有名的海量。”
师父每次喝点小酒,就露出点儿想念师叔的尾巴来。他们年轻时候一定没少一起喝酒。
鹿鸣涧拎过旁边的圆壶,给自己续上冷茶:“你继续吹,我听着呢。”
章敛吹着不存在的胡子,瞪眼道:“我可不是吹啊!我跟你讲……
“为师年轻时候,可是花间离经,双修双绝!同侪之中,比我厉害的,有,但是比我厉害的,就没有我懂得多了……你像你师叔他们,平日就是好几个单修花间的小子混在一起,喝酒下棋,切磋武艺,宁可到处玩乐也不肯多读读书,或者钻研点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