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咏薇听完他爸讲述他跟老邻居间的对话后,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韩老六家的生意受到影响了吗?”
当然影响到了。
作为规模最大的炸虾户,不可能他们家能够独善其身。
赵会彬点头。
“我前两天回后村跟赵锋交代生意上的一些事,正好顺路去了几家炸虾家里看了看情况。”
他有些可惜地说道:“眼下是封海期,家家户户的大烟囱都封了起来。韩老六家大院子里面三十多个锅台,围着院墙转了一圈。要是炸虾的话,想想那场面,多壮观。”
孙桂芳坐在飞机前排的座位上,闻言转过身问道:“我怎么记得他们家原先只有二十个锅台,又新建了?”
这也盖太多锅台了吧?
有那么多的生虾皮,让他们家炸吗?
赵会彬下一秒就帮她解了惑,“原先的锅台烧裂了好几个,听说是高佳娣拿的主意,一口气又盖了十多个。”
“怎么还会把锅台烧裂?”赵咏薇不解地发问。
“这你就不懂了。从早到晚,锅台不歇着,一直在高温烧煤炸虾。时间一长,能不裂开吗?”
“他们家买了很多生虾皮?”
赵咏薇一想,他们家的生意好像是整个东庙村里首屈一指,但也不至于炸虾从大早上的炸到半夜吧。
“我这次去后村,听不少人说,每潮高佳娣都买很多货,而且把生虾皮送到家,她就往海边赶去,等着下一潮的货,最少一天也要炸两潮,多的时候甚至是三潮的货。”
“那一天得炸几万斤的生虾皮了吧?”孙桂芳也干了半辈子了,一听就能估算出来重量。
赵会彬点头,“听说高佳娣疯狂到,有时候根本不跟车回家,把货托付给货车司机运回来,她自己就一直在海边等着。”
“这么多的货,肯定不少赚吧?”
赵咏薇心里有些不舒服,以为韩老六家的生意也会受影响,结果呢,不但没影响,人家的买卖貌似正蒸蒸日上呢。
赵会彬眼睛瞅着她,然后坚定地摇了下头。
赵咏薇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不赚大钱的话,他们家干嘛要这么干?”
“就是利润太少了,不得不多买。只有多买一些货,才有可能多赚一点钱。”
赵咏薇微抬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道:“是因为扒皮儿?”
赵会彬点头,“扒皮儿那些人比四年前猖狂得多,货经他们的手,有的时候价钱直接翻倍。想跟他们讨价还价,他们会记仇得好几潮货都不卖给你。海上的货越来越少的情况下,除非是不想干了,否则就得多买货。”
难怪高佳娣如此拼命。
孙桂芳突然问道:“小工们都没少赚吧?”
炸虾小工,分好几种,有炸虾的,有洗虾的,有从生虾皮里往外挑小鱼烂虾的。因为生虾皮需要立即洗好下锅,所以这些挑货的小工其实能干的并不多,只需要把露在眼底的杂货挑出来即可。
等虾皮熟了之后,在晾晒的过程中,炸虾户们会请大量的小工们来挑杂货。房顶上,院里,屋里,几十号人或蹲着或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拼命地干活。
那个场面,无比壮观。
“可不是,挑虾的最少,一个小时五块,炸虾的一个小时要十块。就韩老六家的规模,一潮货下来,给小工的钱就得好几千。”
“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不少原先炸虾的,被韩老六这样的大户挤兑得干不下去了,还能干小工,一天也不少挣。”
“对了,”孙桂芳问赵会彬:“后村的炸虾生意如今的样子,会不会对我们网店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会。”赵会彬的态度很明确。
“赵锋这孩子,做生意脑子还挺活泛。他跟几个信誉好的人家定了长期合作,有好品质的货,优先提供给我们这边。”
这次回来,他把冷冻库转租给了赵锋,让他完全负责家里的这一摊子事。
这样一下,他能在货便宜的时候多进一些,在封海期高价往外卖,他也能多赚一些。
飞机很快从大连抵达北京。
下了飞机后,大的行李都被赵会彬和孙桂芳拎在手里。
赵咏薇背上背着她的双肩包,手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吃剩下的零食。
出来之后,她随手打车。
夫妻俩对她这种往外洒钱的举动已经麻木了。
从花池到大连都能打车,更何况是从机场到家里。
一点也不奇怪。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向后飞速退去的景物,赵会彬感叹道:“北京的路,要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这么通畅,该有多好?”
司机是个老北京,一听就笑得乐不可支。
“您那是想得有点多。在北京开车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