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人目光坚定地看向自己，郑明达也明白了他们的态度。
他抖着手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制作的方案，递给对面三人。
“你们看看吧，这是我过去两天想出来的。”他的声音飘忽着，可见他自己不是很有信心。
“你觉得我们会失败？”
“这不显而易见的嘛。”郑明达脱口而出，然后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们可别觉得我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公司是发展得不错，但跟那些大公司，还是没法比。”
过去两年，公司的大部分广告合作业务都是他跑下来的。
不同于三人在办公室里搞技术，郑明达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太多交道，受过太多冷眼和白眼。
太多人，才不管他们公司未来发展前景如何，人家只看重现在。一听说公司才成立两年，不屑和鄙夷几乎立时就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所以，当得知赵咏薇他们想跟芒果那么大个电视台谈合作的时候，郑明达才会不看好这一提议。
赵咏薇拿起方案，刚看了个看头，便微微皱起了眉，速度也快了起来，不再是一字一句，而是一目十行地扫过。
从头至尾看完后，她将方案往桌子上一扔，动作虽然不轻不重，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她这是生气了的表现。
郑明达也由原本的漫不经心变得忐忑起来。
他不由得开口替自己辩解：“时间只有两天，太短了一些，再给我几天，我肯定能做出更好的方案。”
这时候，梁文斌和吴东来也将方案看完了。
吴东来直接反驳道：“你是没有用心去做吧。”
以前郑明达的方案做的什么样，他又不是没有看到过。
跟那些方案一对比，眼下这个用没用心，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分明就是在敷衍。
梁文斌阻止他继续质问，声音平静地道：“我们认识两年了，我们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能说说为什么吗？”
虽然郑明达是后来才加入他们团队的，但整个公司除了他们仨，可以说他就是那个第四人。
他对公司也一向尽心尽力。可以说，公司能在两年内发展到如今的规模，郑明达功不可没。
“你不会是起了外心吧？有别的公司来挖你还是你想跳槽了？”吴东来突然想到网上的猎头，对着郑明达大吼。
郑明达急得慌张摆手，“没有没有，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
“那是为什么？”赵咏薇指了指桌上的方案，“这根本不是你的正常水平。”
迎着对面三人或平静或怀疑的目光，郑明达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他们，再开口时声音里掩不住的疲惫，还有一丝埋怨。
“你们仨只管闷头搞技术就成了，根本没去想过，在外面跑业务会有多么辛苦。”
如果只是身体上的疲惫也就罢了，关键是无数人的白眼和冷遇。
他怎么也是人大的高材生，如今去拜访一个公司，想跟人家谈合作，在门口保安和前台那里，往往就得跟人家点头哈腰，放低态度。
等真正进了办公室，跟人家面对面谈合作时，对方不会像保安和前台那样，直接从言语上给他难堪，但对方眼睛里的高高在上和对他的不耐烦。
他遇见得多了，甚至会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不是真地没资格跟对方面对面坐在一起，平等地谈合作。
“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发生的？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
听郑明达道出那些遭遇，赵咏薇等人震惊了。
郑明达疲惫地掀起眼皮看了三人一眼，“你们搞技术，研发新功能忙得焦头烂额呢，跟你们说，不是火上浇油吗？”
他明白自己不应该怪他们。三人也在为公司的发展而努力着。
是他自己没能处理好工作当中遇到的压力。
所以，当他潜意识里觉得跟芒果台的合作根本不可能达成时，才会不自觉地在方案里面敷衍了事吧。
郑明达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他对工作不认真，万一被开除了怎么办。
可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没办法收回来。
他低着头，有些认命地想着。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细腻的手，递给了他一杯热水。
“拿着，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郑明达抬头看去，是赵咏薇。
对方脸上一片平静，没有半点因为他刚才的话而生气的征兆。
刚才因为他那敷衍了事而要兴起的怒气，似乎也不见了踪影。
再看向另外两人，面上都是一片平和。
吴东来，脸上甚至还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