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咏薇坐在靠右的座位上。
远远地，她似乎看到黑暗中有两道人影，站在路口处，一动不动地往车来的方向望去。
她刷地一下拉大车窗，冷风吹进车厢。她不顾周围人的抱怨和售票员的阻止，头向外探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两道人影渐渐变得清晰。
赵咏薇嘴角上场，她没有看错，果然是她爸妈。
她下车后，售票员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大客车扬长而去。
赵咏薇高举左臂，在空中奋力挥了挥，“爸，妈，我回来啦！”
赵会彬和孙桂芳在路口等了半个多小时。
两人见到女儿的一瞬间，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才回来？是不是很冷？”
赵咏薇连忙摇头，“我坐车回来的，我不冷。”
她抓住孙桂芳露在外面的双手，“你们等了很久吧。”
“没事，我和你妈吃完饭，在外面溜达一圈，正好过来等你的车。”赵会彬接过行李说道。
一家三口人往家里走去。
路上遇到认识的行人，看到赵咏薇，纷纷跟赵会彬夫妻打招呼。
“女儿上大学回来了？”
“我说你们两口子怎么天黑了还往路口去，原来是去接女儿了？”
赵咏薇就看到她爸妈一路上嘴巴没停过，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她跟在两人身后， 自动往下降一辈儿地打着招呼，尽管很多人她都不认识。
有些人的名字，她以前从爸妈的嘴里听说过，但跟脸对不上。有些人，则干脆名字也不熟悉。
她不得不佩服她爸妈的交际能力，也纳闷怎么传到她这儿，就好像基因变异了似的。
她一点儿没遗传到她爸妈的社牛基因属性。
赵咏薇还真没夸错爸妈，她一边吃饭，一边听着两人把这半年来村里的发生的一些事说给她听。
她发现，就没他们不知道的。
“对了，你那个住在后山上的小学同学，上个月生了。”
说着说着，孙桂芳突然想起了张明月。她记得暑假时女儿跟她提起过张家的大丫头，她平日里也就多了一分关注。
赵咏薇闻言两眼亮晶晶，流露出关切的神情，问道：“怎么样？”
孙桂芳叹了口气，“跟第一个孩子一样，也是软骨病。”
赵咏薇怔愣了半晌，不可置信地问：“她和她对象都身体健康，怎么会接连生下两个患病的孩子？”
“张家大丫头是没毛病，可她对象到底有没有什么遗传病，谁知道啊？”
孙桂芳一直觉得张明月的父母把她嫁给完全不知根底的外来人，是压根不在乎孩子的死活。
眼下的情况，可不就是他们把自己孩子给坑了？
“那张明月呢？她还好吗？”赵咏薇有些担心。
孙桂芳道：“还能怎么样，两个孩子都有病要常年吃药，月子没坐完就跟她对象一起到南边打工去了。”
“那孩子呢？”软骨病的孩子不能自理，更何况还有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听说张家大丫头一个月给好几百块，把孩子扔给她爸妈带了。”
不然没办法啊。
她对象一个人打工，勉强能养活一家三口。现在又有了一个小的，还跟他哥一样以后得把药当饭吃，两口子可不得一起挣钱。
“她过年时，应该是不能回来了吧。”赵咏薇有些遗憾地叹道。
“肯定是，”孙桂芳点头，“来回的车票那么贵，小两口哪里会舍得？”
一回来就听到如此糟糕的消息，赵咏薇感觉心里憋闷极了。
赵会彬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母女俩停了下来，他才猛然来了一句，“以后结婚生孩子顶多只要一个，千万别多生。”
在他看来，女儿的小学同学生完第一个患病的孩子后就不应该再要第二个孩子。还要得那么迫不及待，一点也不考虑第二个孩子也生病的风险。
当年薇薇刚出生，周围一群人就开始劝他和媳妇再生一个老二。用的理由大同小异，无非是必须得有个儿子养老。
他和媳妇理都没理，什么年代了，还不生到儿子不罢休。
要他说，真到老的时候，儿子未必有女儿孝顺。他闺女就不知道强过多少人家的儿子。
赵咏薇没想到她爸会把话题转到她的身上。
不过，她也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
“放心吧，我才不着急结婚呢，更何况是生孩子。”
孙桂芳拍了赵会彬一下子，“要我说都怪张满柱两口子。年轻的时候生了三个，大女儿还没成年就被他们嫁了出去，不停歇地生了两个孩子。还不都是受他们的影响？”
张满月跟女儿一般大，又早早地辍了学，能懂得什么？还不都是听父母和她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