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商人太过于激动了,已经把礼部官员教给他们的入宫面圣的礼节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面对这样的丑相,赵绂没有忍住,拿着芴板和小本子就上前提出谏言了。
“陛下,臣兵部左侍郎赵绂有话要说。”
“说吧,爱卿。今天聊的是货币改革的事情,其他以后再说。”
崇祯的意思很简单,今天就聊他手中的银币,别的多说一句话就把你撵出去。
可是赵绂偏偏不信邪,大明文臣有的是不信邪的精神,特别是对于自己的君王来说。
“士农工商,太祖以四民商人为微末,就是在于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这些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陛下今天反而······”
崇祯不耐烦了,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怎么这个赵绂这么愣头青,平时看着挺冷静挺上道的。上一次武举考试,他赵绂就办理的不错。怎么这次就犯轴了。
这次内阁会议,崇祯特意招来的都是挺懂为臣之道的大臣。
“赵爱卿乏了,来人,送赵爱卿回府歇息,另赐一碗银耳莲子羹,润燥去火。”
崇祯的话音刚落,只见两名身强力壮的武阉力士迅速来到赵绂身旁,他们动作娴熟地一左一右夹住赵绂的胳膊,然后转身拐进一条走廊,眨眼间便消失在内阁的大门外。
直到踏出大殿门槛,赵绂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赵绂拼命挣扎,但那两只粗壮有力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锁住他,令他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赵绂只得扯开嗓门回头大喊起来。
“陛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陛下,微臣并不疲乏,微臣还能继续议政呐!
倘若明日京城街头巷尾传言微臣这个堂堂三品大员,竟在御前商议政事之时,遭陛下下令驱逐出宫。
如此奇耻大辱,叫微臣如何还有颜面存活于世上?
微臣惟有以死明志,以谢陛下龙恩。
微臣死后问心无愧,来世仍愿誓死效忠陛下……”
“听听,朕尚未对他怎样,仅仅说了句‘乏了’,就让他回家休息,这本是君主关爱臣子的仁德之举。
没想到他却以此相要挟。
这般不知好歹的臣子,朕实难重用啊。”
崇祯皱起眉头,一脸怒容地说道。
崇祯的生气有没有装模作样,只有崇祯自己知道,反正对于矫情的臣子,崇祯没有心情惯着。
底下的群臣沉默不语,但心中却暗自诽谤不断。
他们心想:哪里会有像陛下这般体恤臣子的呢?
您又并非太医,看一眼赵绂,就仅仅说了句乏了,便立刻涌上两名内侍,硬生生地将人搀扶出去,连一丝身为朝廷三品重臣应有的颜面都未曾留下。
赵绂真是无辜,他不过是稍稍提及了一下那些商贾们的无礼行为罢了,竟然惨遭驱逐。
这场小风波过后,崇祯似乎察觉到下方文臣们的氛围有些异样,于是主动给予了解释。
只见他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此刻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难安的亢同德等人,对着满朝文武缓声道:
“朕此次召集如此众多的皇家公司北方理事前来,实则煞费苦心。
这一次的货币改革,恰如朕手中紧握的这枚银元一般,其中牵涉甚广、玄机重重。
在场诸位大臣,除了我们的大司农毕爱卿对于这类财货经纶之事稍有涉猎外,其余众人皆是一知半解啊!
这样怎么能行?”
“臣惭愧至极,对于西洋早已广泛流通的银币所知实在有限。”
毕自严急忙起身,态度谦逊地说道。事实上,他的确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并非故作姿态。崇祯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毕爱卿过谦了,正因如此,为免我们君臣陷入固步自封、盲目决策的困境,朕特命铸钱厂铸造出首批样币,送给诸位爱卿研讨。
同时,也要邀请那些平素擅长经商、精于理财之道的商人们,充当我们的顾问与参谋。
如此一来,方可避免我们仅凭主观臆断制定出的货币改革方略,在实际推行时沦为他人笑柄。
想当年,太祖爷所发行的大明宝钞何等先进,但由于未能深谙基本的金融原理,最终导致这些宝贵的钞票泛滥成灾,形同废纸……”
"陛下,请慎言啊!" 黄立极脸色一变,连忙站出来劝阻道。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如果任由崇祯继续说下去,恐怕会顺着这个话题一路狂飙,从成祖开始一直批评到天启皇帝。
要知道,这种贬低祖先的行为,哪怕是历史上最为昏庸无道的君主也绝对不敢轻易尝试,因为这简直就是一项惊世骇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绩"。
"好啦,朕知道阁老您的好意,不过刚才也只是随口发发牢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