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翀和裴炫回到虞家时。
虞嫤和红裳,正盯着眼前的针线筐发呆,手起刀落的二人此时就像是呆头鹅一般。
“阿晚是认真的吗?”
她居然让自己给小婴儿缝制小肚兜,这简直就是在她的短板反复纵跳。
要知道,她这辈子就没有能看的针线活。
红裳想到她曾给漾漾绣得肚兜,忍不住摸了摸鼻尖,那着实是‘鬼斧神工’。
她自叹弗如。
只是晚姑娘也是一个拗性子,不知从那里听得听了‘鬼神’之言。
小孩子若想长得好看,这贴身衣物就得长得好看的人缝制,
——所以,她才盯准了姑娘。
瞧着红裳那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虞嫤最终认命地揉了揉眉心。
“一天没个正形儿,尽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虞嫤嘴上虽然这么说。
可那穿针引线的动作却是飞快,只是她每一次绣出来的东西,她都不认识的而已。
几次三番下来,虞嫤强横的韧劲终于开始松散。
“红裳,我感觉自己的手快要废了。”
她不是第一次拿针,毕竟她最强暗器便是针形,可她能用针杀人于无形,却无法用针勾勒出图案来。
“要不,奴婢去寻一个绣娘?”
瞧着她那一脸痛苦的模样,红裳倒是开始出谋划策,只是却被虞嫤否定了而已。
“那您还是继续绣吧!”
红裳倒也没有继续陪着她大眼瞪小眼,只是她刚刚离开不久,陆翀便大咧咧地靠近虞嫤的房屋。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眉眼,似乎要将人深深刻在骨头里。
感觉到有人靠近,虞嫤第一时间想要将手中的绣花针射出去,可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终究是忍了下来。
虽然,两个人的身份已经快要明朗。
只是在没有揭穿彼此的身份之前,他们尚且还能心平气和地交谈,可若是揭穿只能一战分生死。
不到最后关头。
不管是虞嫤也罢,陆翀也好,都不想戳破这一丝难得的默契,失去了平衡。
他微微一推,窗户便被打了开来。
虞嫤目光瞥过来时,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好看的眉头倏地紧绷起来。
“陆指挥使不请自来,莫不是也要学那梁上君子?”
陆翀敛了身上的肃杀与冷淡,反而像是邻家少年郎一般靠在窗柩前,声音缱绻又温柔。
“哦……为何不是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
虞嫤不仅眉头紧皱,唇角亦是紧抿。
她倒是没有想到,陆翀居然能摆出这般吊儿郎当的姿态,倒是为难他了。
见她垂眸不语,反而与手中的绣活儿拼命,陆翀不禁想到多年前的君子门。
她趾高气扬地扔到自己怀中的锦囊。
那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丑的锦囊,却也代表着她最真挚的感情。
她素来是一个张狂霸道的主,就算自己绣得贼丑,也让他必须随身携带——就像是在宣示主权一般。
自打崖山血战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佩戴过。
“虞姑娘擅长刺绣?”
“不擅长。”
“虞姑娘,可曾赠送过曹子安锦囊?”
裴炫带来的不仅是帝王的密信,同时还有曹子安的手书,他信中写得明明白白。
——他不认识画像中的女子。
也就是说。
当初嫁给曹子安的或许是虞家真正的女儿,而进入藏花楼的却是辞儿。
她曾经几次三番地提及前夫,此时想来说得并不是曹子安,而是他这个白眼狼!
虞嫤淡淡地斜睨了陆翀一眼,然后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只是那神色却比刚才更加浅淡。
“送过。”
“也是这般丑吗?”
他指了指虞嫤手中的肚兜,看到她逐渐紧眯起的双眸,不自然地摩挲着窗柩。
“我曾经见过一个女子,她的女红也和姑娘一般,丑的有些不堪入目。”
虞嫤不断摩挲着手中的绣花针,有那么一瞬想要直朝他的眼睛射去,免得白瞎了一双眼睛。
“不过,我能瞧得出她用了心。”
闻言,虞嫤嘴上不说心中却冷哼。
她当初像是傻子似的,十个指头不知被针扎了多少次,就是为了给他送一个锦囊。
担心他嫌弃自己绣得丑,甚至还威胁他不准摘下!
他倒是也极为听话,好多年都不曾扔掉那个锦囊,只是他的心却从未被捂热。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绣得不好,你妹妹能感受到你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