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嫤的人自然而然地抚上了腰间,本想联合窦亦给他一个透心凉,不料他居然鲤鱼打挺立了起来。
他的袖箭窜天而响,四周亦是风云汇聚。
那些浴血拼杀的锦衣卫,瞧上去比刚才更凶狠,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朝着陆翀掠去。
或许是畏惧火药的缘故,他们并未分散人手,而是将陆翀严实地围裹起来。
双方对垒,势均力敌。
就在这时,陆翀透过层层锦衣卫,将目光放在了虞嫤身上,声音平添了几分不可捉摸。
“虞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虞嫤微不可察地瞥了窦亦一眼,她有预感,陆翀这一次已是强弩之末。
——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是,她若是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身份,那么后续该如何收场?她要杀了所有人灭口吗?
就在她犹疑不定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身形如箭地闪到陆翀面前。
定睛望去,只见来人穿着和尚服。
他留着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提溜着的女儿家的裙裾,看似平凡的貌相透着诡谲的妖异。
“吆,这是被人包饺子了?”
他猥琐又精明的眼眸上下端详,看到陆翀被炸得破破烂烂的衣裳,笑得更为开怀。
“你若是没穿天丝甲,这次怕是栽了!”
陆翀看到和尚的那一瞬,强装着的淡然、坚定一扫而空,直接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儿。
“裴炫,我不是让你来讲废话的。”
“哦……那你想让我干啥?”裴炫戳了戳陆翀的肩头,忽然露出阴森森的笑意,“一个不留吗?”
“除了那个女的。”
顺着陆翀的手指望去,裴炫那细眯着的眼缝儿倏地瞪大,上蹿下跳地跑到虞嫤面前。
“姑娘,可曾婚配?”
虞嫤看到裴炫这个秃头和尚的时候,后槽牙便紧紧地咬起来,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也在竟陵府。
锦衣卫的第一杀星,陆翀最忠诚的马前卒。
“这是被吓到了?”
裴炫本想伸手抚上虞嫤的侧脸,却察觉到几道杀意弥漫而来,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神色猛地一滞,随即朝着上岗望去。
只见柳遗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他看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吆,这不是柳将军吗?哪一股风将您吹来了?”
裴炫很小的时候便在锦衣卫摸爬滚打,对旻朝的权贵知之甚详,更遑论柳遗直这样的人物。
他当初若没有离开北疆,哪有如今那鸡零狗碎的事情?
“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未婚妻。”
柳遗直的声音刚落,裴炫便宛若清风似的掠到陆翀身边,心里面忍不住骂娘。
——你的未婚妻不好好拴在家里,放出来碰瓷儿?
当年叶桑枝引发的血案,至今还是皇宫内院的禁忌,他这小身板可扛不住这样的惊天巨雷。
他虽然喜欢美人儿,可不喜欢找死!
“你不是一直在北疆,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炫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身高六尺的光头大汉,此时却像是表现欲爆棚的小宝宝,不断地叽叽喳喳。
“您前一段时间不是捐了南五路的商道吗?吃糠咽菜的众兄弟们,终于能吃一口热乎饭,托小的向您表示谢意!”
听着他那油嘴滑舌的腔调,柳遗直眉头紧拧。
裴炫作为驻扎在北疆的锦衣卫千户,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离开那里,只是他也没有细问的心思。
——该知道的,他迟早会知道!
“柳将军啊!您和北疆的将士们,怎么说也有袍泽之情,那里的战斗环境您也知道,您在三府税改的时候,能不能给咱们喝一口汤啊!”
“……”
周围的锦衣卫已经没眼看了,威名赫赫的锦衣卫杀星居然像是叫花子一般,这简直就是侮辱锦衣卫。
若不是打不过,他们真想戳破他的脑袋瞅一瞅——这货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柳遗直眼睛微眯了起来,他倒是没有想到裴炫的胃口这么大,上来便狮子大开口。
看来,他此次来北疆应该和三府税改有关。
他猛地想起,这个看似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假和尚,貌似有着不俗的算学天赋。
瞧着柳遗直一声不吭,裴炫暗骂自己操之过急,却也不敢逼得太紧。
——在他眼中,柳遗直就是会下金蛋的宝贝疙瘩,必须得一天三柱香供着,免得他撂挑子。
他不能跟柳遗直对着干,一身燥火无处发泄,只能将目光放在了窦亦身上。
“嚯,那粗鲁的老爷们儿,看我不割了你的脑袋当球踢。”